沈以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酒精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白书妍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有门缝隙里漏进的一点光,照亮了地上散落的酒瓶子。啤酒罐、红酒瓶、还有几个空了的盒子,横七竖八地堆在书桌下、床脚边,有的倒在地上,残留的酒液在地板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洼。
杨晚栀就坐在那些酒瓶子中间。
她背靠着衣柜,双腿屈起,下巴抵在膝盖上。身上还穿着那天从滑雪场回来时的灰色卫衣,袖口磨得起了毛球,裙摆上沾着不知道是酒渍还是灰尘的污渍。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被酒精烧透了。
白书妍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杨晚栀面前。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纸巾,有的团成了球,有的被眼泪洇得半透,能看到上面模糊的泪痕。
“晚栀?”白书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杨晚栀的胳膊,“你醒醒,看看我。”
杨晚栀没动。
她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焦点。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凝固成了小小的水晶珠,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被遗弃的娃娃,安静得让人心慌。
白书妍又试探着叫了一声:“晚栀?我是书妍啊。”
还是没动静。
白书妍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猛地抱住杨晚栀,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上,哭声哽咽:“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你吓死我了……你说话啊……”
杨晚栀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肩膀微微动了动,却没推开她。
她的头靠在白书妍的颈窝里,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温热的液体顺着白书妍的衣领滑进去,是眼泪。
沈以墨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杨晚栀。印象里的她,永远是挺直着背,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像淬了星光。
哪怕是在纽约被顾明夜拒之门外,她也只是红了眼眶,转身时脊背依旧挺直。可现在,她蜷在地上,像株被狂风暴雨打蔫了的草,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沈以墨!”白书妍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你站着干什么!快想想办法啊!”
沈以墨回过神,快步走过去。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杨晚栀的额头——很烫,是发烧了。“她发烧了,”他沉声道,“得先把她扶到床上,再找药。”
白书妍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和沈以墨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杨晚栀扶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靠在白书妍怀里,像片羽毛。
走到床边时,白书妍才发现,被子被杨晚栀垫在了屁股底下,上面沾着酒渍和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先让她躺下。”沈以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床板上,“垫着这个。”
杨晚栀躺下后,依旧闭着眼睛,嘴唇干裂得起皮。白书妍找出她放在抽屉里的水杯,倒了点温水,想喂她喝,可她的嘴闭得紧紧的,根本喂不进去。
“怎么办?”白书妍急得团团转。
沈以墨环顾了一下房间。书桌上堆着几本翻开的法学课本,《刑法学》的书页上,用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可最后几页,字迹却变得潦草,甚至有几处被墨水晕染了——像是写着写着,眼泪掉在了上面。桌角放着一个空了的药盒,是退烧药,看日期,应该是去年冬天剩下的。
“她可能自己吃过药了,但没效果。”沈以墨拿起药盒看了看,“得送她去医院。”
“好,我去叫车。”白书妍立刻掏出手机。
“等等。”沈以墨拦住她,“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要是宿管阿姨上来看到,不好解释。”
白书妍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狼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你看着她,我来收拾。”
沈以墨点了点头,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杨晚栀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泛着青白色。他用自己的手把她的手包起来,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白书妍开始收拾地上的酒瓶子。啤酒罐被踩得变了形,红酒瓶的软木塞滚在角落里,盒子上,还印着“青春献给小酒桌”的字样。
她一边捡,一边掉眼泪。她知道杨晚栀能喝,但从不贪杯,更别说把自己喝到人事不省。是什么样的难过,能让她这样作践自己?
收拾到衣柜旁边时,白书妍的脚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弯腰捡起来,是个相框。
相框的玻璃碎了,里面的照片却还完好——是高中的某个夏天,她和杨晚栀、沈以墨还有顾明夜一起去北戴河拍的。照片上的杨晚栀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顾明夜身边,笑得眉眼弯弯,顾明夜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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