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顶层的走廊铺着深灰色长毛地毯,顾明夜拖着行李箱走过时,轮轴碾过绒线的声音被吸得只剩一点闷响。
他停在杨晚栀房间隔壁那扇门前,指尖抵着冰冷的金属门把顿了两秒,终究没回头。
身后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能看见杨晚栀坐在床沿,白色睡裙下摆垂到脚踝,像株被霜打过的铃兰。
他没进去道别,只是抬手推了自己这边的门,将那道视线彻底隔绝在门外。
他搬到了隔壁。
接下来的日子,顾明夜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书房。
晨光刚漫过落地窗,他就已经坐在真皮座椅上看报表,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连眨眼的频率都透着刻意的机械。
助理送来的咖啡换了三壶,他面前的文件堆却只增不减,仿佛只要让大脑被数字和合同填满,就能暂时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比如看到杨晚栀抱着膝盖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时,心头那阵莫名的发紧。
他很少再和她同桌吃饭。午餐通常让佣人送到书房,晚餐则故意拖到深夜,等他回到房间区时,杨晚栀的门早就关了。
只有睡觉前那半小时,他才会敲响她的门。
每次进去,杨晚栀要么靠在床头看书,要么已经躺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
他从不说话,只是掀开被子躺在外侧,保持着一个礼貌又疏离的距离。
黑暗里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偶尔杨晚栀翻身时,发丝蹭过他手臂,他都会僵硬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一点。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周,杨晚栀终于先开了口。
那天晚上,顾明夜刚躺下,就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动了动。他闭着眼,指尖却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接着,一道细弱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顾明夜。”
他没应,只等着她继续说。
“我有点无聊,”杨晚栀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个平板,或者笔记本电脑?我想看看法律相关的书,之前学的都快忘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明夜缓缓睁开眼,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刚好照在杨晚栀的侧脸,能看见她睫毛微微颤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想起她以前在法学院的样子,抱着厚厚的法典坐在图书馆里,阳光落在她发梢,连皱眉记笔记的模样都透着认真。
那时候的她,眼里有光,不像现在这样,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
但他没立刻答应,只是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没什么温度:“要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书,”杨晚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往被子里缩了缩,“总不能一直这样闲着。”
顾明夜沉默着,指尖在被子边缘轻轻摩挲。他其实早就该想到,杨晚栀不是那种能安于待在金丝笼里的人,她需要有自己的事情做,需要有精神寄托。
可一想到要给她接触外界的工具,哪怕只是用来学习,他心里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不是不信任,而是之前的事像根刺,让他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
他盯着杨晚栀的眼睛,那双眼此刻正望着他,带着点忐忑,又有点固执。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了些:“叫一声老公,我就让人准备。”
杨晚栀愣住了,睫毛猛地颤了颤。她抬眼看向顾明夜,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沉得像深潭,看不出情绪。
这个称呼,他们已经很久没叫过了,上次还是在她没闹脾气之前,偶尔撒娇时会喊一声,那时候他总会笑着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
现在他却用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提出来,像是在讨一个筹码。
杨晚栀的嘴唇动了动,脸颊微微发烫。她别开脸,看向窗外的月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喊了一声:“老公。”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顾明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再看她,只是转过身,背对着她躺下,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依旧冷淡:“知道了,明天会有人送过来。”
说完,他就没再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杨晚栀看着他的后背,能看见他肩膀线条紧绷,显然也没放松。
她轻轻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顾明夜出门时,特意嘱咐佣人把准备好的平板和笔记本电脑送到杨晚栀房间。
平板里已经下载好了常用的法律数据库和电子书,笔记本电脑也装好了办公软件,连键盘膜都是她喜欢的浅灰色。
佣人把东西送进去时,杨晚栀正在吃早餐。她看到那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门口。
顾明夜已经走了,只有佣人恭敬地站在旁边:“杨小姐,先生吩咐把这些送来。”
杨晚栀伸手打开盒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电脑外壳时,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顾明夜的态度依旧冷淡,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但他还是记得她的需求,甚至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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