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群山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横亘在眼前。空气湿热,弥漫着腐叶和某种奇异花香混合的浓烈气味。脚下的“路”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墨言凭借地图和直觉,在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和陡峭的山脊间艰难开辟出的路径。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不仅要防备湿滑的苔藓和盘结交错的树根,还要警惕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毒虫猛兽。
狗娃走不动了,趴在铁心宽厚的背上,小脸蔫蔫的。赵天佑拄着一根粗树枝,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但他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被极度的疲惫暂时压制。陆轻尘在前方用砍刀劈砍着挡路的藤蔓,手臂酸麻。白芷仔细辨认着沿途的植物,偶尔采集一些草药,但收获寥寥。墨言则像幽灵一样,无声地在前方探路,身影时隐时现。
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但这种寂静并非安宁,而是充满了未知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突然,墨言的身影猛地停住,举起右拳,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僵在原地,紧张地望向四周。
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窸窣声,还有几声低沉短促的、类似鸟鸣却又不太一样的呼哨声。
紧接着,十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周围的树木、岩石后面闪现出来,将他们半包围在中间!
这些人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矮小,却异常矫健。他们穿着自织的靛蓝色土布短褂和宽腿裤,身上挂着各种骨牙、羽毛和兽皮制作的饰物。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武器——锋利的猎叉、沉重的柴刀、还有几张造型古朴却透着杀气的硬木弓,箭已上弦,闪烁着淬毒的幽光。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野性和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冷冷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是当地的土着山民!
铁心缓缓放下背上的狗娃,将他护在身后,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短刃。陆轻尘也握紧了砍刀,额角渗出冷汗。墨言不知何时已经退回到队伍侧翼,手中的弩箭微微抬起,对准了对方为首那个脸上有着狰狞刺青的头人。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赵天佑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铁心。白芷则紧紧拉住狗娃的手,将他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山民头人上前一步,他年纪稍长,脸上除了刺青还有几道伤疤,眼神尤其凶狠。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话,语调急促而充满威胁,手中的猎叉直指铁心,显然是在质问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铁心听不懂,但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缓缓举起空着的左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我们只是过路的,没有恶意,想穿过这片山,去西南方向。”
山民们显然听不懂他的话,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和陌生语言更加警惕。几个年轻山民手中的弓弦拉得更满了,毒箭的箭镞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光。
陆轻尘急得额头冒汗,试图用手比划,但效果甚微。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山民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山民少年突然痛苦地倒地,抱着自己的小腿惨叫起来!他的小腿迅速肿胀发黑,两个细小的牙印清晰可见!
“毒蛇!”白芷一眼就认了出来,低呼一声。
山民们顿时一阵慌乱,围拢过去,显得焦急却又有些束手无策。有人拿出草药嚼碎了想敷上,有人试图用刀划开伤口放血,但效果似乎都不好。少年的脸色越来越青紫,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看就要不行了。那头人看着少年,眼神充满了焦灼和悲痛。
白芷见状,咬了咬牙,突然迈步向前走去!
“白大夫!”陆轻尘惊呼一声,想拉住她。
铁心却伸手拦住了陆轻尘,目光深沉地看着白芷的背影。
山民们见白芷靠近,立刻警惕地举起武器,发出威胁的嗬斥声。那头人更是猛地转身,猎叉对准了白芷,眼神凶狠!
白芷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先是指了指地上痛苦的少年,又指了指自己,然后从随身的小药包里拿出银针和一个小瓷瓶,用尽量柔和、清晰的语气说道:“我能救他。让我试试。”
她重复了几遍,配合着轻柔的手势。
山民头人狐疑地盯着她,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眼神剧烈挣扎。最终,救人的迫切压倒了对陌生人的警惕,他猛地一挥手,示意围着的山民让开一条缝隙,但武器依旧指着白芷,显然并未完全信任。
白芷快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身仔细检查伤口。她动作熟练地用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减缓毒液扩散,然后从小瓷瓶里倒出一些白色药粉,混合着唾液,仔细敷在伤口上。接着,她又取出另一根稍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破伤口边缘,挤出毒血。
她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武器和充满敌意的目光都不存在。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她也顾不上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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