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笃定我查不到真凭实据。”崔?缓缓踱步,“张诚遇害时,凶手显然是精心策划,一击致命,不留活口。现场……或许被清理过。但陈曙低估了我,也低估了邕州百姓。”
他停下脚步,看向阿岩和周安:“陈曙以为,杀一个张诚,就能吓倒我。他错了。张诚的血,只会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真面目。他要玩阴的,我便陪他玩到底!”
暮色四合,邕江水面泛起粼粼波光。一艘挂着僮人图腾的乌篷船,悄然停靠在州衙后巷一处隐秘的码头。
舱内,点着两盏幽绿的桐油灯。达娅斜倚在铺着兽皮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串深褐色的槟榔,眉头紧蹙。
“他又去破庙了?”身旁,一个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僮族青年轻声问道。他是达娅的弟弟,阿朗。
达娅点了点头,将槟榔核吐在铜盂里:“嗯。陈曙抛出了王三做替死鬼,想蒙混过关。崔大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们的人查到什么了?”阿朗问。
“陈曙最近与桂州来的一个姓钱的商人来往密切,隔三差五便在陈府后园的密室密谈。”阿朗压低声音,“那钱商人,据说是广南东路一个大盐商的代理人。还有,陈曙的亲兵队长赵魁,最近手头阔绰得很,上个月刚在城里买了座三进的大宅子。”
达娅秀眉微蹙:“盐商……桂州……”她沉吟片刻,对阿朗道:“你去一趟桂州,想办法查查那个钱商的底细。尤其是他与陈曙的往来,还有他运进邕州的货物清单。”
“是。”阿朗领命。
达娅又从袖中取出一支成色极好的翡翠簪子,递给阿朗:“把这个交给崔大人。就说……就说让他多加小心,陈曙最近可能会有异动。告诉他,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阿朗接过簪子,有些犹豫:“阿姐,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让外人知道了,只怕对您……”
“无妨。”达娅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崔大人是邕州的希望。若他倒了,陈曙这伙蠹虫只会更加猖獗。我们僮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百年,难道还要继续受这些贪官污吏的欺压不成?”
她走到窗前,望着州衙方向灯火摇曳的窗棂,轻声道:“张诚夫妇……还有个孩子。我听说,张夫人临终前还紧紧抱着才两岁的孩子……”声音微微发颤,“崔大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不该就这么倒下。”
与此同时,邕州军营。
阿岩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士兵短打,正与几个正在操练的年轻士兵摔跤。他身材魁梧,膂力过人,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对手按在地上。
“阿岩哥,你这手力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年轻士兵笑着爬起来,递过水囊。
阿岩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抹了把脸上的汗:“那是自然!等过些日子,蒙力教咱们那套‘邕江拳’练成了,保管把陈监押那帮只会欺压百姓的软蛋打得屁滚尿流!”
“阿岩!”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走了过来,正是阿岩在军中的好友,百夫长石磊。
“找我有事?”阿岩问道。
石磊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赵魁那厮,最近又在克扣咱们的军粮了!”
“什么?”阿岩脸色一沉。
“昨天发的糙米,掺了至少三成的麸皮和沙砾!”石磊啐了一口,“老子牙齿都快硌掉了!还有,上个月答应补发的那两贯军饷,拖到现在也没影!”
阿岩眼中寒光一闪。他这段时间借着“训练勇士”的名义,暗中联络了不少被陈曙欺压、克扣军饷的底层士兵。这些人大多与他一样,出身贫苦,对陈曙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石磊哥,你放心。”阿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我自有计较。”
当晚,阿岩辗转来到一处偏僻的民宅。这里是他在军中发展的几个骨干的秘密联络点。
“兄弟们,”阿岩开门见山,“咱们在军中熬了这么多年,熬出了什么?是陈曙的脸色,是发霉的军粮,是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众人闻言,皆面露愤懑之色。
“陈曙为什么能一手遮天?”阿岩继续道,“因为他手里有兵权!可如果我们手里,也有一支真正能打仗、听指挥的队伍呢?”
他压低声音:“崔通判大人,已经秘密下令,要组建一支‘邕州锐士营’。只等时机成熟,便会将咱们这些人,以及军中所有不愿再受陈曙欺压的兄弟,都编入其中!就像邕江军那样。”
“真的?!”众人精神一振。
“千真万确!”阿岩用力点头,“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陈曙克扣军饷、私吞军资的证据!他勾结外人、图谋不轨的证据!”
“可是……赵魁那厮盯得很紧,咱们怎么动手?”有人小声问。
阿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帮’他一把。从今天起,咱们故意在账目上多报一些损耗,在粮库里制造一些‘意外’的损失。同时,想办法弄清楚,陈曙藏在哪个秘密账户里的赃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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