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儿冷汗涔涔:“此必是有人恶意中伤,意图离间天家父子,扰乱朝纲!”
“离间?扰乱?” 刘劭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我看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刘骏!他仗着几分虚名,就敢窥伺神器?还有那些朝臣,首鼠两端,以为孤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如何议论吗?!”
“殿下息怒!” 陈叔儿连连叩首,“陛下圣体欠安,此时正当静心侍奉,以孝道感化天下,万不可因小人之言而自乱阵脚啊。”
“静心?孤如何静心?” 刘劭烦躁地踱步,“谣言如刀,刀刀砍在孤的声望根基之上!再静心下去,只怕这太子之位,都要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查!给孤狠狠地查!这些谣言从何而起?但凡有散布者、疑似关联者,宁可错抓,不可错放!尤其是……江州那边来的任何人,给孤盯死了!”
“是!是!” 陈叔儿连忙应声,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东宫的命令很快化作缇骑四出,建康城的牢狱里,开始塞进一些“妄议朝政”、“散布流言”的人。然而,这种高压手段非但未能止息谣言,反而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瞬间炸裂开来,引发了更多的窃窃私语和暗中恐慌。人们更加确信:太子急了,太子怕了。那谣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而与此同时,始兴王刘骏所在的江州浔阳,自然也听到了从建康传来的种种风声。
刘骏的反应与太子的暴怒截然不同。他更多的是沉默,以及沉默之下压抑的愤怒与警惕。他麾下的谋士,颜延之等人,则深感忧虑。他们一边竭力安抚刘骏,劝他谨守臣节,勿授人以柄;一边也不得不暗中加强王府的护卫,并悄悄联络那些与始兴王府交好、同样感到不安的朝臣和地方官员。
信任的基石正在一块块被抽掉。父子之间、兄弟之间、君臣之间、将帅之间,那层薄薄的温情面纱已被流言的利齿撕得粉碎,露出底下冰冷而尖锐的猜忌和提防。
没有人知道,或者说很少有人能察觉到,这一切混乱的源头,竟源自长江以北,那看似遥远而沉寂的长安。
在那座日益恢宏的未央宫里,年轻的北秦皇帝陈衍,或许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越过黄河、淮水,落在烟雨迷蒙的江南。
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默许,甚至可能是引导了那些如同幽灵般穿梭于南北之间的“察事听子”们,将一把又一把淬毒的种子,撒落在南朝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藏裂痕的土地上。
然后,静待春风吹拂,静待毒株生根发芽,相互缠绕,最终长成足以勒断一个王朝筋骨的绞索。
谣言无形,却能杀人。
建康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北秦的利刃,尚未出鞘,便已借南人之口,南人之手,开始了无声的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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