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零三分,诊疗所西侧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林晚秋贴着斑驳的墙皮疾行,耳后那枚银色接口正发出灼烧般的刺痛——这是父亲遗留的记忆芯片V001被激活的生物反馈,像根细针扎进神经末梢。
她摸出手机,按下播放键,林正南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在耳边响起:“真正的清除,是从施害者开始。”
真实之眼自动启动,走廊尽头的金属门禁面板在她视野里骤然放大。
瞳孔微缩间,她捕捉到指纹识别区边缘那圈极淡的油脂反光——是方才巡逻保安留下的,纹路呈螺旋状,与赵阿婆昨夜在通风井内壁反复刻画的血痕数字形成某种隐秘的对应。
她从口袋里摸出半透明的橡胶拓印膜,指尖触到膜面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十年前在青禾镇支教时,她曾教孩子们用拓印法收集树叶脉络,那时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棂,落得满桌都是碎金。
此刻拓印膜覆上指纹区的瞬间,记忆与现实重叠,她喉间发紧,默念着赵阿婆手臂上那串被清洗液反复覆盖却仍渗出血珠的数字:“,……”
“咔嗒。”
门禁锁芯转动的轻响惊得她睫毛一颤。
拓印膜完美复刻了保安的指纹,模拟脉冲从鞋跟震动装置传来的麻痒顺着小腿窜上脊椎。
她迅速将膜片折成细条塞回鞋跟夹层,余光瞥见转角处的监控摄像头——红灯突然熄灭,是小虎在配电室动了手脚。
晚上八点二十六分,B区地下一层备用配电室的金属门刚推开半寸,潮湿的铁锈味便裹着电流的嗡鸣涌出来。
小虎蹲在地板暗格里,工具钳咬着裸露的电线,抬头时额角沾着黑灰:“光纤接好了,中继室主控线在第三根蓝皮线上。”他把改装头盔递过来,镜片内侧涂着深灰色阻断层,“脑波扫描会延迟七秒,够你插U盘。”
林晚秋接过头盔时碰到他指尖,冷得像块冰。
这孩子是沈墨白旧部的遗孤,三年前在工地事故中失去双亲,此刻他后颈还留着被“清泉计划”清洗记忆时的针孔疤痕——和赵阿婆手臂上的血痕,和苏医生白大褂下的隐蔽刺青,连成同一张被撕碎的网。
“净化程序还有十一分钟重启。”小虎扯了扯松垮的工装裤,“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戴上头盔,U盘插入侧端口的瞬间,后颈接口与头盔内置芯片产生共振,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屏幕亮起的红光刺得她眯眼,【用户认证失败。
请输入生物密钥】的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
真实之眼沉入意识深处,主动触达V001记忆片段——父亲林正南穿着藏青制服,手指按在读取仪上的画面突然清晰,连他指节上那道被卷宗划开的小伤口都纤毫毕现。
“匹配成功。欢迎回来,观测者01号。”
机械音响起的刹那,林晚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观测者不是记录者,是执剑人。”而此刻,这把剑终于握在了她手里。
晚上八点四十一分,虚拟记忆空间的“灰域”比她想象中更冷。
雾霭漫过膝盖,脚下的记忆残片像被碾碎的骨瓷,每一片都沾着未干的情绪——恐惧、愤怒、绝望,刺得她眼眶发酸。
她蹲下拾起一片,指尖刚触到碎片表面,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
青禾镇老槐树底下,二十几个村民跪在泥里,妇女抱着襁褓哭喊:“我们不搬!后山的裂缝在渗水,再盖房要出人命的!”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镇政府台阶上,举着扩音器喊:“政策是为你们好!搬迁补贴能让你们住上砖房——”镜头一转,陈世昌拍着他肩膀笑,两人交换的眼神像两条蛇缠在一起。
那是陆承宇。
林晚秋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段本该被彻底清除的记忆里,未婚夫的脸清晰得可怕,连他西装袖扣上的承安集团标志都在反光。
真实之眼自动扩大视野,她看见远处有团微弱的红光在雾中脉动,像颗被捂住的心脏。
她朝红光走去,每一步都踩碎更多封印的记忆。
有个女人的哭声穿透数据杂音:“我儿子的地契还在老房梁上……”是赵阿婆;有个男人的怒吼:“林镇长,你不能签!这名单是假的!”是十年前的村会计;还有个稚嫩的童声:“林老师,我爸爸说搬了家就不能去后山摘野莓了……”是她支教时带的学生小宝。
红光越来越近,她看清那是个被黑链缠绕的记忆匣,表面刻着“2013.7.15”——父亲出事的日子。
晚上九点零七分,现实世界的中继室里,林晚秋突然剧烈抽搐。
鼻腔涌出的血珠砸在键盘上,绽开细小的红朵。
门被撞开的瞬间,她抬起满是血的脸,看见苏医生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未干的血迹(是方才为救被误抓的清洁工时受的伤?
),手里还握着半支镇定剂,却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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