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缨结发 ——!”
符彦卿亲自上前。陈琅摘下博鬓冠,符清漪卸下花钿冠。白发老将以一柄嵌玉银刀割下陈琅鬓边一缕发,又割下女儿鬟中一缕青丝,在满堂灼灼目光下将两缕发丝结成同心结,纳入早已备好的赤金缠枝并蒂莲宝函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符彦卿声若洪钟,将这宝函重重交到陈琅手中!
迎亲大队离府,转奔陈府行庙见礼。
车马刚过州桥,前方御街人潮忽地一阵骚动。三名醉汉状似癫狂,撞翻路边彩帛摊子,踉跄着扑向车轿!护卫齐声呼喝阻拦瞬间,其中一人袖中寒光乍闪,一枚三棱弩矢破空直射陈琅背心!
“叮!”
一道比箭矢更快的玄影已翻下马背!符昭愿腰间窄刀电闪出鞘,凌空劈碎弩箭!同时杨盛厉吼如雷:“左二坊口阁楼!擒!” 代州铁林陌刀骑中三名骑士已如离弦之箭扑向街旁酒肆!楼窗崩裂声中,闷响与惨嚎齐起!前后不过数息。符昭愿刀已入鞘,退回骑队,仿佛未曾动过。街面彩帛还在纷扬飘落,骚乱已被瞬间碾平。舆轿内,陈琅面色未变,反轻轻握住了符清漪搭在膝上的手。她指尖冰冷,透过厚重翟衣都能感觉那微微的颤意,却被用力回握。
“鼠辈而已。” 他低语。她隔着珠帘颔首,另一只手无声按住腰间丝绦下藏着的柳叶窄刃。翟衣的沉金翟羽下,杀机暗凝。
未时,陈府(行庙见礼毕,正宴)
正堂院中,三十六张黑漆描金食案摆开如星河棋布。首座三席:
中席:空设龙椅一方(天子已离),椅前置玉爵金箸。
左席:王朴紫袍玉冠,代陈琅父母受拜,亦为今日主婚。
右席:符彦卿紫蟒虎袍,按刀而坐,气势如山。
其下首:
东侧为枢密院、中书门下清流文臣:范质、王溥、魏仁浦俱在;
西侧乃殿前司、侍卫司众将:本该居首位的高怀德竟告 “军务” 缺席!韩令坤面色沉凝坐于次席,石守信、王审琦等分列其后;
南北则皇商司核心、符家子弟及京中豪商巨贾:安大福绸袍生辉,苏九章默坐案后算筹无声,魏铁山粗豪举杯,楚无声青衫磊落向四下颔首……
酒方三巡,忽听院门外司仪声音陡然拔高嘶喊,破音惊惶:
“陛 —— 陛下驾到 ——!!”
嗡!满院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处!随即哗啦一声,杯箸跌撞,跪倒如波涛浪涌!
“臣等(草民)叩见陛下 ——!万岁!万万岁 ——!”
柴荣竟去而复返!未乘銮舆,只一袭玄底金绣常服,在李重进(殿前都虞候)及十余名锦靴内侍护卫下踏入正院。他目光扫过如黑海伏地的群臣,落在院正中那对朱服璧人身上,朗声笑道:
“诸卿平身!今日仲才大喜,朕特来讨杯喜酒!方才宫中有几道加急军报处置,来迟一步,勿怪!” 他走到新人主案前,目光深深看进陈琅眼底,又掠过符清漪珠帘下的轮廓:“符卿之女,英姿飒爽;仲才之才,经纬天地。此乃天合佳偶!朕此来,别无他物 ——”
他身后李重进捧出一方朱漆嵌螺钿托盘,托内横陈一物。看清此物,连王朴符彦卿都瞬间瞳孔骤缩 ——
玉圭!
通体青白无瑕,圭首长九寸宽三寸,下部略收,周身雕细密云雷螭虎纹 —— 这是大周亲王规制的礼器!
柴荣亲手执起玉圭,将圭首郑重压入陈琅掌心!圭底朱砂篆铭刺入所有人眼中:
“皇商总事国朝股肱”
“此圭为凭,见圭如朕。” 柴荣声音陡然沉凝,压住全场的死寂:“望卿持此圭,掌皇商利权,如掌朕之私库!内抚黎庶,外御豺狼!与符氏同心同德,护我山河万代!” 他转对符清漪:“此圭亦是赐你符门之信!望你如代州之时,以刃卫护卿身,共护家国!”
赐圭!见圭如面圣!以亲王国器作皇商权柄之信!石破天惊!韩令坤手中玉盏当啷坠地!符彦卿抚膝的手背青筋暴突!王朴缓缓闭上双目,长吁一口气 —— 这颗棋,陛下终究押在了刀刃上!
陈琅握着那方压过千钧的寒玉,屈膝深深叩首!额头重重撞击冰冷砖石:“臣 —— 陈仲才!谢主隆恩!必以此圭为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符清漪随之跪伏,珠珞摇颤,蔽膝触地。她未发一言,唯广袖下那枚染红的凤仙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柴荣大笑,随手自席间端起一觞酒:“好!诸卿满饮此杯!恭贺新人!”
琼浆泼入喉舌,辛辣如吞火炭。满院朱紫公卿虽举杯狂饮,山呼万岁,眼底却各藏惊涛翻滚。玉圭在握的陈琅起身,红袍被玉圭压出深褶,他与符清漪交握的手,隔着重重衣袖,灼热滚烫,也坚如磐石。杯盏交错声重新汹涌,却似一场更宏大风暴前短暂的海啸。
更深,洞房
金红烛泪堆叠如山,映得满室如血。珠冠翟衣已褪,符清漪只着一袭素绫中衣静坐榻边,浓黑长发如瀑泻下肩头,未点胭脂的脸在烛光下清寒似玉。妆台上铁面具映着烛火,案角并列着御赐玉圭与那枚信钱。陈琅脱去沉重绯袍,只着素纱中单,走到榻前,半跪下来,指腹拂过她卸妆后眼角一丝隐不可察的疲惫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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