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荒原的寒风被远远抛在身后,南归的路途上,冰雪渐消,裸露的黑色岩石与稀疏的苔藓重新成为主调。但张小凡的心境,却比北境的冻土更加沉重。
深渊裂隙下的黑暗之海,那规律搏动的恐怖意志,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神识深处。那不仅仅是一个据点,更是一个正在不断扩张的“创口”,连接着世界之外的毁灭源头。仅凭一己之力强行封印,风险太大,且可能适得其反。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提升实力。化神后期的瓶颈,在经历了雷霆崖与北境的连番大战后,已然松动,但他感觉,想要真正突破,并拥有足以应对那深渊之下威胁的力量,还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需要彻底厘清这方天地与“噬界之暗”纠缠的因果。
而蕾欧娜密信中关于萨尔的警示,更是为看似初定的王庭,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他并未全力赶路,而是将速度维持在一个看似寻常、实则远超常人的水准,同时将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般铺开,不仅警惕着可能的追踪与伏击,更细致地感知着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与人心流向。
数日后,他已接近碎颅丘陵的边缘。空气中开始出现熟悉的、属于兽人部落的烟火气息与淡淡的血气。沿途开始能看到一些小型的、正在艰难重建的兽人聚落。他们看到独自南行的张小凡(一个人类在兽人领地颇为显眼),大多投来警惕、好奇,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目光。
有感激,因为传闻中是他协助公主殿下摧毁了黑暗祭坛;也有隐晦的敌意与恐惧,源于对人类的不信任,以及对他那深不可测力量的敬畏。
张小凡对此视若无睹,径直前行。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一片由血爪部落控制的、相对安全的丘陵地带时,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侧后方远处,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恶意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那波动并非冲他而来,更像是……在监视着什么,或者传递着某种信息。
张小凡脚步未停,方向却微微偏转,看似随意地走向一片乱石林立的高地。他的气息完美地融入周围环境,仿佛化作了一块沉默的岩石。
片刻之后,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刚才途径的一处洼地。他们身披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褐色伪装斗篷,动作矫健而谨慎,手中持有造型奇特的、仿佛由某种生物骨骼打磨而成的短弓,弓弦上搭着的箭矢闪烁着幽绿的淬毒光芒。
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特殊韵律的、并非兽人通用语的方言说道:“……目标已进入血爪领地,监视点撤销,按计划向‘鸦巢’回报。”
另一人点了点头,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两人并未发现高地上的张小凡,迅速收拾痕迹,如同融化的雪水般,消失在丘陵的褶皱之中。
“‘鸦巢’……”张小凡记住了这个陌生的词汇,以及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一种与暗影猎杀者类似,却又更加阴冷、带着原始部落风格的黑暗气息。这绝非王庭官方或者已知部落的势力。
看来,王庭周边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浑。这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眼睛,属于哪一方?是黑暗的余孽,还是……其他别有用心者?
他没有打草惊蛇,继续南行,很快进入了血爪部落的势力范围。格拉克·血爪亲自带领一队战士前来迎接,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拘谨。
“张大人!您回来了!”格拉克抚胸行礼,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张小凡来的方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格拉克首领,近来可还安稳?”张小凡平静地问道。
格拉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挥退了左右,这才低声道:“托殿下和张大人的福,部落还算平稳。只是……最近周边不太平静。有些小部落一夜之间失去了联系,派去查探的人也大多有去无回。还有一些……奇怪的踪迹,不像是我们兽人,也不像是精灵或者人类留下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王庭那边……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哦?”张小凡目光微动,“如何不对劲?”
“萨尔长老最近颁布了几条新的法令,主要是关于整合各部落战士,组建更统一的王庭卫队,以及……清查所有在黑暗动乱期间‘行为不明’者。”格拉克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安,“法令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执行起来……有些过于严厉了。几个之前态度暧昧、但并未直接参与黑暗活动的部落长老,都被暂时剥夺了权力,接受调查。弄得现在王庭里人心惶惶。”
张小凡不动声色:“蕾欧娜殿下呢?”
“殿下她……”格拉克叹了口气,“殿下似乎很信任萨尔长老,大部分政务都交由他处理,自己则专注于安抚民众和整训那些愿意效忠的军队。但属下感觉……殿下有时候也很疲惫,像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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