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不堪的河水,像一头凶猛的巨兽,裹挟着大量的泥沙,无情地拍打着朱慈兴的脸颊。他紧紧地趴在芦苇荡的根部,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半截身子浸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寒意如毒蛇一般,顺着衣料的缝隙,钻入他的毛孔,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然而,这彻骨的寒冷,与他体内生命力飞速流逝所带来的冰冷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在刚才,为了激活那最后的一击——“影噬”,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残存的所有气血。此刻的他,虚弱到了极点,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那张脸,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嘴唇干裂,仿佛被风干的树皮;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也只剩下了浓重的疲惫,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一场艰难的拔河比赛。
而在不远处,清军大营的喧嚣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扬州城内传来的阵阵欢呼声。那声音,如同胜利的号角,穿透了朱慈兴的耳膜,却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那声音隔着河道与旷野,显得模糊而遥远,却像一道暖流,缓缓淌过朱慈兴冰封的心脏。他想起史可法公在城楼上坚守的身影,想起那些拿起锄头反抗的百姓,想起自己临行前对郑成功说的“不能让历史重演”——至少此刻,他们做到了。多铎重伤昏迷,清军群龙无首,扬州城暂时安全了。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朱慈兴蜷缩起身子,胸腔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口鲜血呕出,在水面晕开淡淡的红雾。他低头看向怀中,那枚曾散发着诡异吸力的“影噬”晶石,此刻已彻底化为灰色粉末,顺着衣料的缝隙簌簌掉落,融入浑浊的河水中,再无半分神异。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划水声从上游传来。朱慈兴的神经瞬间绷紧,他试图挪动身体躲进更深的芦苇丛,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他只能屏住呼吸,借着芦苇的遮挡,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艘乌篷小船顺着水流缓缓漂来,船身窄小,通体刷着深色的漆,在晨雾中几乎与水面融为一体。船头站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约莫三十岁年纪,皮肤黝黑,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手里握着一根竹篙,眼神却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扫视着两岸的芦苇荡。船尾坐着个老妇人,戴着斗笠,手里正缝补着一件破旧的渔网,动作缓慢却沉稳。
“爹,那边好像有动静。”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目光指向朱慈兴藏身的方向。
汉子握紧竹篙,将船缓缓划向芦苇荡。船桨搅动河水的声音越来越近,朱慈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这两人是普通渔民,还是清军的探子。若是前者,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若是后者,便是自投罗网。
“哗啦”一声,竹篙突然插入朱慈兴身边的水中,溅起的水花打在他的脸上。汉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瞬间皱起:“你是谁?为何倒在这里?”
朱慈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靠近。汉子犹豫了片刻,将竹篙横在船边,小心翼翼地探过身,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入手的冰凉让汉子瞳孔一缩,再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从清军大营逃出来的?”
朱慈兴艰难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远处的扬州城。汉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多问,转身对老妇人说:“娘,搭把手,把他弄上船。”
两人合力将朱慈兴抬上船尾,老妇人早已腾出一块干燥的草席,又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干净的粗布衣和一小壶温水。汉子则将船划入芦苇荡深处,用竹篙固定住船身,确保不会被过往的船只发现。
“先喝口水。”老妇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却格外温和。她扶起朱慈兴的头,将水壶凑到他嘴边,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自家孩子。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干裂的疼痛,也让朱慈兴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嘴唇动了动,终于挤出微弱的声音:“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们。”汉子坐在船头,目光警惕地望着外面,“我们是扬州城外的渔民,清军来后,渔船被抢,田地被烧,若不是史大人在城里坚守,我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能帮到反抗清军的人,是我们的本分。”
老妇人从包裹里取出几个麦饼,递到朱慈兴手中:“快吃点东西,看你这样子,怕是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们要去下游的渔村,那里有我们的熟人,能暂时安顿下来。”
朱慈兴接过麦饼,饼子虽有些发硬,却带着淡淡的麦香。他小口啃着,目光落在汉子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明”字,虽然磨损严重,却依旧清晰。他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二位……是大明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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