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江南的春泥,朱慈兴牵着老马行至南京城郊时,忽然勒住了缰绳。远处的城门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城墙上飘扬的大明龙旗猎猎作响,那曾是他穷尽心力想要守护的象征,此刻却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他低头摸了摸怀中的《金刚经》,书页上三峰大师的手温似仍残留,灵隐寺禅院中的那番对话,又一次在耳边清晰响起——“责任并非枷锁,而是心之所向的归宿”。
这一路南行,他反复叩问自己的“心之所向”:重回朝堂修复水渠,是为了弥补过错,还是为了延续“拯救大明”的执念?复兴大明的理想,究竟是源于对百姓的悲悯,还是源于对“功成名就”的渴望?行至秦淮河畔时,他见岸边的农户正忙着春耕,妇人弯腰插秧,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戏,炊烟袅袅升起,与晚霞交织成一幅宁静的画卷。这寻常的人间烟火,竟比朝堂上的宏图伟业更让他心动——或许,生命的意义并非只有“建功立业”一条路,追寻内心的澄澈与安宁,同样是值得奔赴的远方。
次日清晨,朱慈兴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郊的驿站写下两封信。一封致郑成功,言辞恳切地辞去辅政大臣之职,将修改后的水渠施工图与工匠名单一同附上,恳请陛下另择贤能主持工程;另一封致洪承畴,托付他照拂格致学堂的学生,若玛雅使者来访,便告知自己已云游四方,待寻得生命真义,再与故人相见。写罢信,他将信交由驿站驿卒转送,自己则牵着老马,调转马头,向着西南方向而去——那里有峨眉山、青城山,听闻山中多有隐士高人,或许能让他对生命的意义有更深的领悟。
离开南京的第三日,朱慈兴抵达镇江。他没有走繁华的官道,而是沿着长江岸边的小路前行,白日里看江涛拍岸,夜晚便宿在江边的渔船上。渔船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靠捕鱼和摆渡为生,日子虽清贫,却过得其乐融融。每日清晨,妇人会煮一锅米粥,搭配着腌制的咸菜,夫妇二人与朱慈兴围坐在船头,听江风呼啸,看朝阳从江面升起。
“先生为何总是望着江水发呆?”一日清晨,渔夫一边整理渔网,一边问道。朱慈兴道:“我在想,人这一生,究竟该追求什么?是像江中的浪花,轰轰烈烈一场,还是像这江边的芦苇,安静地扎根生长?”渔夫闻言,放下手中的渔网,指着江面上的一叶扁舟:“先生看那艘小船,它有时顺流而下,有时逆流而上,却始终朝着渔人想去的方向。人活着也一样,不必强求轰轰烈烈或安于平淡,只要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便是有意义的。”
朱慈兴望着那叶扁舟,忽然想起三峰大师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之前总被“复兴大明”的执念束缚,从未问过自己真正想去哪里,如今卸下功名,反倒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接下来的日子,他沿着长江向西而行,走过芜湖、安庆,每到一处,便停下脚步,与当地百姓同吃同住:在农家帮忙插秧,在作坊学习织布,在药铺跟着郎中辨识草药。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辅政大臣,只是一个追寻生命意义的旅人,在平凡的劳作与交往中,感受着人间的烟火气。
行至九江时,朱慈兴遇到一位游方郎中。郎中背着药箱,走遍周边村落,为百姓免费看病,随身携带的药囊中,除了草药,还有一本翻旧的《黄帝内经》。朱慈兴与郎中同行数日,见他为贫困百姓义诊,有时甚至自掏腰包为患者抓药,便问道:“先生行医不求回报,图的是什么?”郎中笑道:“我年轻时曾患重病,是一位老郎中救了我的命,他说‘医者,当以仁心为药,以济世为怀’。我如今行医,只是想将这份仁心传递下去,看着百姓摆脱病痛,便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
朱慈兴心中触动,想起自己在扬州灾区为百姓找水时的场景,那时看到百姓喝到清水时的笑容,心中也曾有过类似的满足。他忽然明白,生命的意义并非抽象的“真理”,而是藏在具体的行动中——无论是郎中的义诊,渔夫的摆渡,还是农户的耕种,只要是为他人、为世间带来温暖与价值的事,便是有意义的。
离开九江后,朱慈兴继续向西,进入湖南境内。他听说衡山中有一位隐士,曾为朝中官员,后因厌倦官场,归隐山中,便决定前往衡山拜访。衡山山势险峻,山路崎岖,朱慈兴牵着老马,走了三日才抵达山中的一座道观。道观不大,只有一位老道人与两个弟子,平日里以耕种和炼丹为生。
听闻朱慈兴的来意,老道人设茶相待。道观中的茶是老道自己种植的,用山泉水冲泡,入口清香,余味悠长。“施主曾身居高位,如今却弃官云游,想必是对生命的意义有困惑?”老道人的声音温和,目光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智慧。朱慈兴点头:“晚辈曾立志复兴大明,却因工程失败,连累百姓,后虽醒悟,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功名束缚,不知何为真正的生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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