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外,官道旁的破庙。
晨雾如浸了冰的棉絮,裹着深秋的刺骨寒意,黏在人皮肤上,冷得像刀刮。断墙残垣间,枯草在风里抖得不成样子,几片破碎的瓦当积着昨夜的露水,映出灰蒙蒙的天,像一块蒙尘的镜子。朱慈兴靠在斑驳的土墙上,玄色夜行衣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贴在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喘息——昨夜从紫禁城秘道突围时,为护着火药箱硬接了赫舍里·图海一记劈山刀,肋骨断了两根,内伤早已深入肺腑,此刻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郑成功半跪在他身前,粗糙的手指捏着浸过草药的布条,正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手腕上的伤口。那伤口是被秘道铁门的锈蚀边缘划破的,深可见骨,黑红的血珠顺着布条往下滴,落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暗沉的痕迹。他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哥,你肋下的伤不能再拖了,得找个僻静地方运功调息,再这么耗着,《慈兴诀》的内力会彻底紊乱,到时候连元气都聚不起来。”
他怀里的火药背囊沉甸甸的,粗麻布磨得肩膀生疼,可这点疼,比起心里的焦灼,连万分之一都不及。那背囊里装的不是火药,是凤阳新军的希望,是复兴大明的火种,更是眼前这个男人用命换来的东西。
朱慈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得胸口一阵剧痛,笑声里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无妨。”他抬起眼,目光穿透破庙的窗棂,望向东方天际——那里已泛起一抹鱼肚白,像宣纸被淡墨晕开,“火药没丢,你没出事,比什么都强。我们得赶在清廷的追兵封路前离开涿州,迟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是杂乱的奔逃,是整齐的、带着威压的踏击声。马蹄落在青石板官道上,“笃、笃、笃”,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人心上,震得庙内积尘簌簌落下。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仿佛连空气都被这马蹄声冻住了。
郑成功猛地站起身,腰间弯刀“噌”地出鞘半寸,寒光一闪。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庙门,全身肌肉紧绷,像蓄势待发的豹子——他能听出来,这马蹄声至少有二十匹,且每一匹都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绝非寻常流民或盗匪。
朱慈兴也缓缓站直,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悄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那是《慈兴诀》运转的征兆,天地间稀薄的元气正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汇聚,哪怕内力耗损大半,这股气息依旧带着不容小觑的威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剧痛,声音沉得像铁:“看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庙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四道身影逆光而立,挡住了所有光线。晨光在他们身后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像四尊来自地狱的修罗,将破庙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座移动的山。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布料下肌肉贲张,线条如钢铸般硬朗。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斜斜划过鼻梁,像是给那张本就凶狠的脸,又添了一道嗜血的印记——那刀疤是当年在山海关与明军死战时留下的,据说当时他被砍中后,反手就剁了对方的头颅,刀疤里还嵌着当年的血垢。腰间悬着一把鬼头刀,刀鞘是深海铁母所铸,泛着冷硬的乌光,上面镶嵌着七颗黄铜铆钉,每一颗都磨得发亮——那是斩杀过百人的证明,每杀一人,便用鲜血淬一颗铆钉。
“鳌拜。”朱慈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凝重。他从未见过此人,却从那股如猛虎下山般的霸道气息里,一眼认出了这个清廷第一高手。传闻鳌拜刀斩过十八路反王,掌毙过江湖七大高手,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顺治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鳌拜身后站着三人,个个气度不凡,却各有各的阴鸷。
左边一人,面白无须,皮肤白得像敷了一层粉,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蝎子,蝎尾翘起,毒针闪着幽幽绿光,一看便知淬了剧毒。此人便是苏克萨哈,以毒和暗器闻名,江湖人称“蝎扇子”,死在他扇下的人,无一不是七窍流血,浑身发黑,连解药都来不及用。
中间一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明黄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祥云纹,一看便是皇室宗亲的规制。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角眉梢却没有半分暖意,那笑容像一层薄冰,底下藏着的是刺骨的寒意。这是鄂必隆,出身名门,一手“流云剑法”出神入化,更擅长用宝物偷袭,当年曾用一枚“透骨钉”暗算了江南武林盟主,手段阴狠至极。
右边一人年纪最大,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玉簪固定着。他手持一根龙头拐杖,拐杖通体乌黑,是千年玄铁所制,顶端龙头雕刻得栩栩如生,龙嘴大张,露出两颗锋利的龙牙。他看似老态龙钟,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可那双眼睛里的精光,却比年轻人还要锐利,隐隐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这便是索尼,四朝元老,内力深厚,一手“盘龙杖法”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对手,连鳌拜都要让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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