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略感意外。见府库已无处堆放木箱,他便知银两超出预期,却未料到数目如此庞大。须知这仅是涉及双屿岛一案的部分富户,远非江浙全部财富。
见岳山神色,苏墨筠补充道:“其中两名盐商总商便贡献颇多。”
“盐商?”
苏墨筠点头:“两名扬州盐商,共缴六百万两。”
“六百万?”岳山翻阅账册,叹道:“盐商之富,果然名不虚传。”
苏墨筠淡淡道:“他们的家产恐怕连自己都难以估算,此次仅是粗略缴纳,这两家资产或逾千万。”
“难怪每逢国事,陛下总召盐商捐输。”岳山合上账册,“他们所占财富,确实惊人。”
岳山答道:这正是我们行动的意义所在。财富握在他们手中,对国家百姓毫无益处,要让白银如活水般在民间流动,方能发挥作用。
苏墨筠听罢若有所思:时至今日,下官总算能领会侯爷的深意了。
岳山转身轻拍他肩膀:你从科举入仕,熟读圣贤书,能迅速转向实务政事,实属难得。
或许在你看来,我这非科举出身之人算不得正途,也不配议论朝政。但依我所见,圣人之言重在劝善,却难治国。
它只告诉你何为对错,却不教你怎么做。往后还需你多思多虑,担起新政重任。
苏墨筠神色一凛,郑重抱拳:下官谨记教诲。
岳山展眉道:先前你所请减免苏州赋税之事,待这批银两解送京师后,想必就能十拿九稳了。
可惜无缘得见陛下见到这许多银两时的神情,他向来为国库忧心......
二人相视而笑,皆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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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 银装素裹。
乾清宫内,隆佑帝如常批阅奏章。自废相以来,御案上的奏折愈发多了。
从前尚能抽空去坤宁宫与皇后闲话,如今却常要秉烛达旦。虽身倦神疲,反倒比往日松快几分。
一则岳山在江南捷报频传,连双屿岛战俘都在对倭和谈中卖出好价钱,更令倭国重启中断数十年的朝贡,着实让隆佑帝扬眉吐气。
二则没了丞相制衡,朝中再无人能掣肘君权,新政推行更添助力。值此大展宏图之际,自然精神振奋。
只是岁月不饶人。年过不惑的隆佑帝渐觉精力不济,军中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国事重压下,连后宫都少去了,唯余清点户部账册这点嗜好。
这日晨光透暖,竟是个难得的晴冬。
望着窗外和煦天色,隆佑帝心情颇佳。北蛮之乱后,京畿民生尚未恢复。这般天气总能让流离百姓好过些——至少他是这么期盼的。
回到御案前,他用热巾暖了暖手,压平奏折问夏守忠:今日可有要紧事?
夏守忠摇头道:“倒不曾听闻有何要事,昨日陛下未批阅的奏折都在这儿了。”
隆佑帝略一点头,“如今安相不在朝中理事,你多留心些,常去东方先生那边探问,若有悬而未决之事,速速报与朕知。”
夏守忠躬身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隆佑帝轻叹一声,拿起昨日搁置的奏折,执起朱笔,目光迅速扫过。
他翻开一本,眉头微蹙,再取一本,眉头更紧,索性丢开前两本,从案下木箱中随意抽出一份,眉间已拧成“川”字。
夏守忠小心问道:“陛下可是遇到难处?是否召几位大臣商议?”
隆佑帝一掌拍在案上,“朕罢相后未给安景钟加衔,他们便在朝堂上与朕作对!”
“整日只会给朕出难题,召他们来自问自答?”
“甘肃大旱,要求拨款赈灾,国库空虚,谁能解决?”
“建州女真势大,辽东需屯兵备战,如此巨额开支,又有何人能担?”
“最可气的是这本——”他抓起最后一本奏折,“竟劝朕早日修陵!朕是不愿修吗?分明是国库与内帑皆无银可用!”
隆佑帝连番抱怨,夏守忠一时无言,脑海中却浮现一道身影。
隆佑帝似与他想到一处,叹息道:“若岳山在朕身边便好了,纵使他无策,派他外出办事,朕也安心。”
“他在外为朕奔波已五六年,该召他回京了。”
稍顿,隆佑帝又问:“近日可有江浙消息?”
夏守忠迟疑道:“并无新报,只是奴婢听闻一事,不知当讲否。”
隆佑帝眉头再皱:“朕有何事听不得?”
夏守忠慌忙跪拜:“非是陛下不能听,只怕陛下以为奴婢在诋毁安京侯。”
隆佑帝神色一凝:“何事牵涉岳山?”
夏守忠暗向扬州的岳山赔罪,为博皇帝一笑,决意道出他的趣事。
“陛下可还记得薛家?”
隆佑帝思索道:“可是紫薇舍人之后,那个皇商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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