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没接话。她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了,星星也不多。
“我去看看阿禾那边有没有新消息。”她说。
“等等。”赵石柱叫住她,“你刚才……真看见那个女人了?”
麦穗转过身。
“我没看见。”她说,“但我闻到了药味。你也闻到了,对吧?”
赵石柱点点头。
“那就不是幻觉。”他说。
麦穗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她走过晒场,绕过水渠,来到阿禾住的屋子。门开着,里面没人。桌上摆着一张兽皮地图,上面用炭笔画了几道线。她认出来,是南线巡查的标记。
她拿起桌角的小陶碗,倒了些水喝了一口。
放下碗的时候,她注意到碗底刻着两个字:**娘亲**。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擦过刻痕。
屋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见阿禾提着一盏灯笼进来。
“你来了。”阿禾说。
“嗯。”麦穗应了一声,“南边怎么样?”
“没人再来了。”阿禾把灯笼挂在墙上,“俘虏都关好了,陆恒那边……你还去吗?”
“刚去过。”麦穗说,“他现在一个人待着。”
阿禾沉默了一下。“你觉得他会变吗?”
麦穗没立刻回答。她走到门口,望着远处那间亮着灯的茅屋。
“我不知道。”她说,“但他哭了。为一个他以为早就忘了的人。”
阿禾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有时候,人只有被打碎了,才能重新长出来。”她说。
麦穗点点头。
两人站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
风吹过来,带着湿土和草的味道。远处的灯还在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麦穗抬起手,摸了摸左腕的艾草绳。断的那一截还没补,但她没打算补。
她转身离开屋子,朝着村北走去。
阿禾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麦穗再次推开茅屋的门。
陆恒仍坐在原来的位置,姿势没变。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
麦穗走到案前,把空陶罐放在一边。
陆恒缓缓抬头,看着她。
“你说的话……是真的?”他问。
“哪一句?”
“关于我娘的。”
麦穗没说话,只是把竹简重新铺开,推到他面前。
陆恒低头看着那行小字:“恒儿七岁发热,吾以艾灸救之,儿醒握母手曰:娘莫走。”
他的手指慢慢移过去,碰了碰那几个字。
指尖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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