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待剩下的十个小太监基本恢复体力、养好伤后。林平之开始亲自传授辟邪剑法。
训练场上,林平之停在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小太监面前。那小太监感觉到头顶迫人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细瘦的脖颈弯成一个脆弱的弧度。
“抬头。”林平之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冰棱断裂,瞬间刺穿了单调的雨声。
小太监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一张脸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盛满了孩童般的惊惧,如同被猛兽盯上的幼鹿。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滑过那双惊惶的眼睛,他竭力想控制身体的颤抖,却徒劳无功。
林平之的目光并未在他恐惧的脸上停留太久,而是向下,落在那双紧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上。指甲修剪得很短,但指关节却异常突出,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感。
“手,伸出来。”林平之命令道,语气毫无波澜。
小太监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慌忙将紧握的双手摊开,伸到林平之面前。那是一双尚未完全长开的手,指节分明,掌心粗糙,带着长期劳作的茧子,但手指修长,手腕的线条竟有几分柔韧的力度。
林平之伸出手指,冰冷如铁,在小太监右手的几个关节处迅疾而有力地按了几下。小太监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混合着雨水流下,但他死死咬着下唇,竟硬生生忍住了没缩回手。
林平之的指尖感受到那皮肉下瞬间绷紧的肌腱和骨骼传导出的本能抗力,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韧劲。他眼底的冰寒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东西闪动了一下,像是黑暗中划过的冷焰。
“名字?”他收回手指,声音依旧淡漠。
“回…回大人,小…小的叫小禄子。”小太监的声音抖得厉害。
林平之不再言语,目光已投向别处。他移动得很快,脚步轻捷如猫,在死寂的人群中穿行。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如鹰隼,捕捉着那些细微的、常人难以察觉的痕迹——某个太监在极度紧张下,脚尖下意识地微微踮起,重心转换间透出一种近乎本能的轻灵;另一个虽然同样低头,但肩膀下沉的姿势隐隐透着一丝沉凝的力道;还有一个,在听到他脚步声靠近时,耳廓极其细微地翕动了一……
林平之站在他们面前,玄色的身影在灰暗的背景里显得愈发孤绝。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着这十个被挑选出来的人,不,应该说是十把“剑”。那手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裁决意味,仿佛在宣告他们从此不再属于自己。
“从今往后,”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清晰地扎进每一个人的耳膜,“你们的生活中,生命中只有剑。你们已不是人,是剑。白天跟我练剑;晚上照着发给你们的功法练习内功。子时准时睡觉,辰时起床。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西苑深处,一处废弃多年的校场被悄然启用。高墙环绕,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墙皮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如同干瘪的血管。校场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这里空旷、死寂,连鸟雀都罕至,唯有风声在高墙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回响,更添几分荒凉与压抑。
林平之站在场中,玄衣如墨,成了这灰败背景中唯一的浓重色块。十个年轻太监排成一列,灰蓝色的身影在巨大的校场里显得渺小而单薄。他们依旧低垂着头,身体僵硬,呼吸都刻意放得轻浅。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
“剑,拿起来。”林平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命令。
十名小太监面前,各自放着一柄无鞘的制式长剑。剑身黯淡无光,沉重而冰冷。小禄子迟疑了一下,第一个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那不是剑,而是一条冻僵的毒蛇。他咬紧牙,用尽力气才将那柄沉重的铁剑握在手里,剑尖不受控制地微微下垂,手腕传来不堪重负的酸痛。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笨拙地拾起属于自己的剑,姿势各异,却无不透着力不从心的笨拙。小安子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剑尖差点划到自己的腿,吓得脸色更白。
林平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狭长,刃口在晦暗的天光下流淌着一抹难以捉摸的、近乎妖异的青芒。当剑身完全脱离剑鞘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仿佛校场内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度。十个小太监都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握着剑的手更紧了些。
“看。”林平之只说了一个字。
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前一瞬还静立如雕像,下一瞬,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已如鬼魅般撕裂了校场沉闷的空气!那剑光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仿佛一道凭空出现的青色闪电,又像毒蛇骤然弹出的致命信子。剑锋所指,并非实物,却带着一种刺穿虚空的狠厉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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