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前,汉白玉阶被血污浸染。曹安民无头的尸身倒伏在地,那颗戴着鎏金盔的首级被一名狼牙死士随意拎在手中,凝固的血珠正顺着盔缨一滴滴砸落在石板上,发出单调而惊心的“嗒、嗒”声响。
韩破军高踞马背,玄色战袍在宫苑的寒风中纹丝不动。他并未踏入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德阳殿,仿佛那金碧辉煌的殿宇,还不如他脚下这片被血与火征服的土地来得真实。
“王老五。”
“老奴在。”
“以曹安民之首级为印,以这洛阳宫绢为纸,替本王写一道檄文。”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穿透了广场上弥漫的血腥气。
“告诉司隶还活着的那些太守、县令,还有那些躲在坞堡里的豪强。洛阳,已改姓韩。”
“给他们两条路。”
韩破军的目光扫过脚下那颗怒目圆睁的头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三日之内,自缚请降,献上户籍图册、粮草兵械,本王可准其戴罪效力。”
“三日之后……”
他顿了顿,广场上落针可闻,唯有风声呜咽。
“但凡仍敢悬挂曹字旗,或闭门不纳者,城破之日,便是其族灭之时。男丁尽屠,妇孺贬奴,祖坟刨掘,宗祠焚毁。栎阳,只是开始。”
“老奴……遵命!”王老五独眼中精光爆射,深深一躬,立刻转身,带着几名识文断字的降官,直奔尚书台而去。那里有现成的印绶、绢帛和掌管文书的小吏。
檄文的撰写与抄录,在刀剑的监督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进行着。不再是之乎者也的骈文,而是用最直白、最血腥的文字,宣告着新的规则。每一份檄文末尾,都赫然盖着一个狰狞的、用曹安民鲜血混合印泥拓印上去的模糊血手印!这是狼王的印鉴,比任何传国玉玺都更具威慑力!
“快!快马送出!分送司隶各郡县!不得有误!”王老五厉声催促。
数十骑背插狼旗、携带着沉重檄文筒的信使,如同离弦之箭,从洛阳四门狂奔而出,马蹄踏碎官道的寂静,将死亡通牒洒向司隶大地。
与此同时,曹安民那颗经过简单处理的首级,被高高悬挂在洛阳西城正门的旗杆之上,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西方——徐晃援军即将到来的方向。旗下,新筑起一座小型京观,全是由负隅顽抗的禁卫军军官和曹氏死忠的头颅垒成。
消息,比信使的马蹄传得更快。
狼群攻破洛阳、曹安民授首、德阳殿前筑京观……这些骇人听闻的消息,伴随着少数从洛阳逃出的、精神已然崩溃的溃兵和难民那语无伦次的哭嚎,如同致命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向周边郡县蔓延。
恐慌,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司隶。
第一面白旗,在洛阳陷落后的第二天正午,于偃师城头升起。
偃师令是个精干的中年人,他站在城头,远远已经能望见洛阳方向冲天的烟柱(那是狼群在焚烧尸体和垃圾)。当狼群信使将那份盖着血手印的檄文射上城头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足一个时辰。出来时,他面容憔悴,仿佛老了十岁,手中捧着官印、户籍册和粮仓钥匙。
“开城……迎降吧。”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恐惧,“为满城百姓……留条活路。”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伊川、缑氏、巩县……这些环绕洛阳的卫星城邑,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在接到檄文或听闻确切消息后,几乎毫无犹豫,纷纷易帜。城门洞开,官吏豪强捧着印信簿册,跪在道旁,迎接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狼群“接收”人员。
抵抗?不是没有。
河南尹辖下,有一座名为“新城”的军镇,守将乃是曹氏旁支子弟,性情悍勇。他接到檄文后,竟当场撕碎,将信使乱棍打出,并在城头立誓,要与城池共存亡。
“我曹氏只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他对着守军慷慨激昂。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马超正好率部巡弋至附近。他甚至没有下令攻城。
他只是单人独骑,缓缓策马来到新城护城河边,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城头。
“谁,是主将?”他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上城头。
那曹氏将领自恃勇武,在城头高声回应:“乃公便是!马儿可敢……”
话音未落。
马超动了。
他猛地摘下鞍后强弓,搭上一支特制的破甲重箭,弓开如满月!
崩!
弓弦震响!
一道乌光如同闪电般掠过护城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精准无比地钻透了那曹氏将领的咽喉,带着一蓬血雨,将其死死钉在了身后的旗杆上!
城头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马超缓缓收弓,声音依旧冰冷:“开城。或者,死。”
当啷啷……
新城城门,在守军绝望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主将被一箭秒杀,所有的勇气都随着那喷溅的鲜血流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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