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特丽将整袋灵犀花粉撒向鼎虚影。金色的花粉与酒液交融,鼎腹里突然腾起五色火焰:苦火如墨,酸火似冰,甘火像蜜,辛火若焰,咸火成霜。五种火焰在鼎中旋转,发出《本味篇》的吟诵声,古老的音节撞在甜雾茧上,竟让茧壳出现了裂痕。
“不可能!甜味才是王道!”索恩在茧里嘶吼。他的身体已完全异化,四肢变成了味觉兵器:左手能喷出甜雾,右手化作味锁枪,双脚的铁甲长出尖刺,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焦糖色的脚印,“我祖父用蔗糖征服部落,我父亲用可可奴役星球,我凭什么不能让全宇宙都臣服于甜!”
鼎虚影突然压下。五色火焰裹着鼎锈的腥气,撞上甜雾茧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索恩的惨叫声里,茧壳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怪物——那已不是人形,是团由甘味素、鼎锈和人类基因缝合的肉球,表面布满眼睛,每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文明的苦难:印第安人的血泪、非洲人的锁链、纳美人的酷刑……
味生突然扑上去。他抱着青铜匕,狠狠刺进肉球的核心。那里有块殷墟鼎的碎片,正是索恩常年把玩的那块,此刻正被肉球当作心脏,疯狂跳动着。“祖父说过,‘味有善恶,不在甜苦,在人心’。”他的血滴在碎片上,竟让鼎锈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铭文:“和为贵”。
肉球突然炸开。甘味素与鼎锈的混合体溅满整个味衍馆,却在触到五色火焰的瞬间化作金粉。索恩的残躯在金粉中消融,最后只留下那块鼎碎片,上面的“和为贵”三个字,亮得像烧红的铁。
火渐渐灭了。味衍馆的断壁残垣上,竟长出新的植物——是稷米与甜藤的杂交种,从焦黑的梁木里钻出来,枝叶上挂着未烧尽的味觉样本,粟米与圣树果在同一根枝桠上结果,像串和谐的风铃。
味生靠在断墙上,气息微弱。他的藤甲已被甘味素腐蚀,却仍紧紧攥着鼎碎片。苏木哲将最后一滴百草酿喂进他嘴里,他的眼睛亮了亮,指了指展台的方向——那里,半块焦黑的稷米饼正躺在瓦砾中,饼上的焦痕,竟与天上的星图重合,像幅未完成的味觉星图。
“给它……找个地方……”味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的荧光纹身开始发亮,组成纳美语的“归位”二字,随后便永远闭上了眼,嘴角却带着笑,像终于尝到了记忆里的味道。
妮特丽的荧光斑点正在缓慢恢复。她用尾尖卷起稷米饼,将它放在鼎碎片旁边。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落在饼上,竟让焦痕开始流转,像活过来的时间。
“他说对了。”苏木哲捡起块陶片,上面还留着纳美人的指纹,“味道不会死。”
远处传来扇翼兽的鸣唳。是山莓带着印第安部落的人来了,他们骑着六足兽,背着装满野莓和酸果的藤筐,要帮着重建味衍馆。山莓看见味生的遗体,突然跪下去,用纳美语念起悼词,调子竟与祭祀祖先的古歌如出一辙。
苏木哲将鼎碎片埋在味衍馆的地基下。埋下去的瞬间,整个桥城的地面突然亮起荧光纹路,与潘多拉的味脉连成一片,像大地的血管重新搏动。那些被烧毁的样本,竟在纹路经过的地方,重新凝聚成形:殷墟的碳化粟米抽出新芽,伊尹的青铜匕长出藤蔓,最神奇的是那半块稷米饼,竟在展柜里渐渐复原,焦黑的表皮下,露出雪白的瓤,像藏着月光。
妮特丽的箭囊里,裂味箭的断杆开始发芽。她将断杆插进土里,浇上百草酿,嫩芽立刻抽出枝叶,开出朵花,一半是橙红的焰果色,一半是青铜的暗金色,花瓣上的露珠,尝起来先涩后甘,像味生没说完的故事。
“该走了。”苏木哲将新的百草酿装进酒壶。壶身的“商”字与鼎碎片的纹路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味脉之心还在等我们。”
山莓走过来,将块野莓干放进他的酒壶。“印第安的长老说,涩味能记路。”他的脸上,新纹了个纳美与印第安混合的图腾,“我们会守好这里,像守着自己的舌头。”
两人走出桥城时,西天的狼烟已散。双日的余晖洒在焦土上,竟泛着金红两色的光,像未干的血,也像新生的希望。苏木哲回头望了一眼,味衍馆的废墟上,荧光草正在疯长,草叶间穿梭着荧光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不同的味道符号,像在编织新的记忆。
味脉的战争还没结束。联邦的舰队仍在轨道上盘旋,甘味素的余毒还在土壤里潜伏,甚至可能有更可怕的味觉武器正在酝酿。但苏木哲摸着腰间的酒壶,里面的百草酿混着野莓的涩、灵犀的甘、稷米的暖,像装着整个宇宙的本味。
他看向妮特丽,她的荧光斑点已恢复明亮,正在他的手腕上画出新的纹路——是条味觉锁链,一头连着地球的五谷,一头系着潘多拉的奇花,中间打了个结,像个永不松开的拥抱。
“纳美人说,路是味道铺成的。”妮特丽的箭已重新上弦,这次搭着的,是支用杂交藤做的新箭,“我们的路,才刚开始。”
前方的丛林里,味脉的荧光纹路正在延伸,像铺开的红毯,也像等待书写的竹简。苏木哲握紧妮特丽的手,两人的脚步声里,混着百草酿的烈、圣树果的涩、灵犀花粉的甘,在潘多拉的土地上,踩出一串深深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长出了新的荧光草,草叶上的露珠,映着双日,也映着两个文明的未来,像滴永远不会干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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