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心头一紧,强自镇定道:“劳父亲挂心,只是春日倦怠,无碍的。”
沈巍点头,状似无意道:“今日我与你贾世叔商议漕运投资之事,他倒是提供了个不错的门路。你那绣庄若要扩张,或可考虑一二。”
云裳手中汤匙险些跌落。父亲竟主动提及与贾世清会面,只是将权钱交易美化为正当投资!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庆幸父亲并未怀疑她偷听,还是该悲哀父女之间竟也开始互相欺瞒。
“女儿觉得,与贾家合作还需慎重。”云裳斟酌词句,“贾侍郎为人...京城中多有微词。”
沈巍面色微沉:“官场上的事,你一个女儿家懂得什么?贾侍郎纵然有些缺点,但人脉广布,与他合作利大于弊。”
云裳还想再劝,母亲在桌下轻轻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回到闺房,云裳屏退侍女,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天上半弯明月,心乱如麻。她明白父亲身为吏部侍郎,在朝中处境艰难——上有权臣倾轧,下有新贵崛起,沈家虽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可与人勾结,利用朝中机密牟利,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更让她心痛的是,父亲动用她辛苦积攒的银子,竟连一句实话都没有。难道在他眼中,女儿终究是外人,是可用即用、可弃即弃的棋子?
“小姐,周小姐派人送来信笺。”知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裳展开信笺,是周婉宁邀她明日过府一聚,说是得了新茶,请几位手帕交一同品尝。云裳本无心应酬,但转念一想,周婉宁父亲在户部任职,或可旁敲侧击打听漕运之事,便回了帖子答应赴约。
翌日,周府花园。
几位官家小姐正围坐品茶,言笑晏晏。云裳强打精神应酬,好不容易寻得与周婉宁独处的机会,便故作随意问道:“前日听父亲提起漕运改制,说是快要颁布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婉宁挑眉:“你从何处听说?家父前日才说,此事在内阁尚有争议,怕是还要拖上些时日。”
云裳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我听错了,或许是别的什么事。”
“不过,”周婉宁压低了声音,“家父前日倒确实提过,有些人在漕运新政上做文章,暗中收购漕船,待新政颁布后高价转卖。皇上若知此事,必定严惩不贷。”
云裳手中团扇一顿,勉强笑道:“竟有这等事?”
“可不是么?听说都察院已经暗中调查了。”周婉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裳一眼,“这京城啊,眼看又要起风波了。”
云裳后背渗出冷汗。都察院已在调查!若父亲卷入其中...她不敢再想下去。
回府路上,云裳心绪纷乱。她深知父亲此举已触犯律法,一旦事发,轻则丢官,重则流放。作为女儿,她理应维护父亲;可作为读过圣贤书的人,她又明白这是不义之举。
更让她为难的是,若出面阻止,父亲会听她劝告吗?若装作不知,他日事发,她又该如何自处?
马车行至半路,忽听前方喧哗。云裳掀帘一看,竟是贾府的车驾与一平民模样的老者发生了碰撞。那贾府管家正对老者厉声呵斥,态度嚣张。
“小姐,那不是贾侍郎府上的管家吗?好生霸道。”知书低声道。
云裳凝神细看,只见那老者衣衫朴素,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面对贾府管家的咄咄逼人,竟不见惧色。
“去问问怎么回事。”云裳吩咐道。
不一会儿,小厮回报:“是贾府马车抢道,撞了那位老先生的驴车。那老先生要求赔偿,贾府管家不但不赔,反而要殴打老先生。”
云裳蹙眉,正欲出面调解,却见一队巡城官兵赶来。那带队军官一见贾府管家,竟满脸堆笑,反过来斥责老者不长眼。老者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在军官面前一晃,那军官顿时面色大变,躬身赔罪不止。
“那老先生是什么人?”云裳好奇问道。
小厮摇头:“离得远,看不清楚。但见那军官态度大变,必不是寻常人物。”
云裳心中一动,命车夫继续前行,心中却记下了这一幕。
回到沈府,云裳意外发现父亲已在等她。
“今日去周府,可还愉快?”沈巍问道,语气平淡。
云裳心中警觉,父亲极少过问她与闺中密友的往来,今日特意问起,必有缘故。
“不过是寻常小聚,品茶闲谈罢了。”云裳谨慎应答。
沈巍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为父与你贾世叔的合作,已经定下了。你那五万两银子,明日就要交付。”
云裳心头一震,脱口而出:“父亲三思!女儿听说都察院正在调查漕运之事,此时涉足,恐惹祸上身!”
沈巍面色骤变:“你从何处听来?”
云裳自知失言,忙道:“只是...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闲谈?”沈巍目光锐利如刀,“是周家丫头说的?还是别家小姐?”
云裳垂首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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