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民心所向·叛逆冰消
冷枫与彦在北方部落播下的种子,并非仅仅在史奈夫等上层头领心中发芽,更以其朴素而坚实的逻辑,悄然渗入了广大普通部落民的心田。当史奈夫开始尝试推行纪律、减少无谓劫掠、甚至与南方发生摩擦时选择非对抗方式后,一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在部落的底层如同暗流般涌动。
然而,任何变革都会触及旧有利益的根基,都会惊醒习惯于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在史奈夫部落及其周边依附的小部落中,存在着这样一群人:他们以勇武和掠夺为唯一荣耀,他们的地位和财富来源于战争和混乱,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对暴力和征服的渴望。冷枫所带来的“纪律”、“和平”、“共存”理念,在他们听来,不仅是软弱可耻的,更是对他们生存方式和存在价值的根本否定。
这股暗流,最终在一处名为“黑石部”的中型附属部落找到了突破口。黑石部的首领,黑牙,便是旧秩序的典型代表。他身材壮硕如熊,脸上交错着狰狞的伤疤,以残忍好斗闻名。史奈夫推行新规,限制各部随意南下劫掠,强调内部训练和协同,这无疑断了黑牙和他麾下那群莽夫最大的乐趣和财路。
“耻辱!这是北方勇士的奇耻大辱!”黑牙在他的营帐内咆哮,将手中的骨杯狠狠砸在地上,劣质的酒液四溅。“史奈夫首领被那个装神弄鬼的‘黎明之刃’迷惑了心智!我们北方的狼,什么时候要学会像南方的绵羊一样吃草了?还要和那些抢我们猎场、杀我们兄弟的南方杂种讲什么‘和平’?呸!”
他周围的几个心腹头目也纷纷附和,脸上充满了愤懑与不屑。
“就是!勇士的荣耀就该用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来铸就!”
“现在倒好,不让抢,不让杀,整天练那些无聊的阵型,像娘们一样挤在一起!”
“再这样下去,我们北方的血气都要被磨光了!到时候不用南方人来打,我们自己就烂掉了!”
怨恨与恐惧(对失去原有地位的恐惧)如同毒草般在黑牙心中滋生。他认为,只要干掉史奈夫,或者至少打破他现在推行的这一套,北方就能回归“正轨”,重新变回那个让南方闻风丧胆的狼群。他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以为大部分部落民都和他一样,渴望回到过去那种“快意恩仇”的日子。
经过一番秘密串联,黑牙聚集了大约两百多名同样心怀不满、大多是各部中素有勇名却纪律涣散的战士。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各自部落的营地,在黑石部附近的一处山谷中集结。黑牙的计划简单而粗暴: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突袭史奈夫所在的主部落营地,制造混乱,最好能一举击杀或重创史奈夫,然后凭借“拨乱反正”的声势,迫使其他部落重新拥立他,或者至少恢复旧制。
然而,黑牙和他的叛军严重低估了冷枫理念在底层部落民中扎根的深度,也高估了自己所谓的“勇武”在新时代下的价值。
他们的异动,并非无人察觉。就在他们集结的同时,主部落营地边缘,一个负责夜间警戒的年轻哨兵,名叫石爪,敏锐地发现了不寻常的踪迹。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猎人子弟,但在接受了新式的小队巡逻和侦察训练后,观察力远超以往。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按照训练要求,迅速将可疑迹象通过约定好的暗号,传递给了上游哨位。
消息如同接力般,迅速而无声地传回了主营地核心。值夜的军官正是当初被冷枫亲自“教导”过的头领之一,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没有惊慌,而是严格按照应急预案,一边派人紧急通知史奈夫和几位核心大头领,一边悄然唤醒营地中按照新编制休息的战士们。
令人惊讶的是,当“黑牙叛乱,意图袭击营地”的消息在战士们中间小范围传开时,引发的并非恐慌,而是一种普遍的愤怒和鄙夷。
“黑牙?那个只知道蛮干的蠢货?”
“他想干什么?破坏现在的安稳日子吗?”
“首领好不容易带着我们找到了对付恶魔的法子,不用死那么多人了,他还要闹?”
“他忘了‘黎明之刃’的教诲了吗?力量是用来守护部落,不是用来内耗的!”
这些议论并非空谈。在冷枫离开后的这些日子里,新的训练方法和战术思想,已经在一次次对抗小股恶魔的战斗中证明了其价值。伤亡率显着下降,部落的整体安全感和凝聚力反而提升了。普通部落民或许不能完全理解“和而不同”、“命运共同体”这些宏大词汇,但他们切身体会到了“纪律”带来的生存保障,感受到了“团结”带来的力量。他们厌倦了无休止的、看不到尽头的仇恨循环,渴望一种更稳定、更有希望的生活。而黑牙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正是在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微弱的曙光。
叛乱者不得民心。 这并非一句空话。
因此,当史奈夫被紧急叫醒,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被背叛的痛心,准备集结主力镇压时,他看到了令他动容的一幕:不需要他强行征调,许多相邻部落的战士,甚至包括一些黑石部本族的、不愿跟随黑牙叛乱的族人,已经自发地拿起了武器,在各自小头领的组织下,迅速而有序地占据了营地周围的有利地形,构成了防御和反包围的态势。他们的阵型或许还不够完美,但眼神中的坚定和对叛军的敌意,却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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