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导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底的审视并未完全消散:“野狼岭的战斗是你们打的?情报上说,干掉了六个鬼子?就凭你们这些……”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我们手中老套筒、汉阳造甚至是大刀长矛的混杂装备时,未尽之语已不言自明——怀疑,深深的怀疑。
“仗是大家一起拼了命打的,主要是利用了地形,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傅水恒侧过身,姿态坦荡地示意我们让开一条通路,语气诚恳,“指导员,同志们一路辛苦,要不要先看看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也请首长给我们指点指点,我们缺乏经验,很多地方肯定做得不到位。”
这一步棋,走得极具智慧。在无法完全取信于人时,最大程度的坦荡,往往就是最有效的伪装。
我们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半废弃的窑洞群,位于山坳深处,相对隐蔽。傅水恒带着我们进行了初步的改造,设置了明哨、暗哨以及简易的预警装置,规划了多条紧急撤退路线,甚至利用树枝、破布和蒿草对主要洞口进行了巧妙的伪装。这些落在李指导员这样的行家眼里,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门道——这绝非普通溃兵或土匪能够想到和做到的。
而更让他们一行人动容的,是窑洞内部的景象。几十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乡亲,虽然眼中仍带着惊惧未消的痕迹,但精神头尚可,至少脸上有了些许活气。几个半大的孩子,甚至还在窑洞前一小片空地上,跟着一个原先是晋绥军班长的兄弟,像模像样地练习着立正、稍息和转身。角落里,整齐地码放着一些鼓鼓囊囊的粮食口袋(其中一部分是傅水恒利用早期积攒的积分从系统兑换的基础粮食,另一部分则是我们冒险伏击鬼子小型运输队所得),甚至还有两个散发着淡淡药味的木箱(那是傅水恒昨晚刚兑换的“初级战场急救包”,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拆除了所有超越时代的原包装)。
“这些粮食和药品……”李指导员蹲下身,仔细检视着打开的木箱里,那些洁白得不像话的纱布、密封良好的小瓶消炎粉,以及造型简洁却异常锋利的剪刀镊子。这些医疗用品的质量,好得让他暗自心惊,远超他以往见过的任何战利品或补给。
“从鬼子手里抢的,也……顺手捡了一些他们遗弃的洋落儿。”傅水恒恰到好处地含糊了一下,随即语气转为无比坚定和恳切,“指导员,我们人少力薄,装备也差,但打鬼子的心是真的,滚烫滚烫的!我们现在最缺的,是组织的领导,是明确的指引。我们真心希望能找到主力部队,接受组织的正式改编,真正成为八路军的一员,在党的领导下,堂堂正正地打鬼子!”
这番话,他说的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迸发出来,道出了我们所有人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李指导员没有立刻表态,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他带着他的人,在我们这个简陋的营地里待了整整一天。他仔细看了傅水恒带着我们用泥土、石块和树枝制作的周边地形沙盘(虽然粗糙不堪,但山脉、河流、道路、村落的位置却标得异常精准,这也是“炎黄”系统辅助测绘的成果);观摩了我们用木棍代替枪支进行的班排级战术演练(渗透、交叉掩护、交替撤退,动作虽然生疏,但基本章法清晰,理念先进);他甚至坐下来,和队伍里几个原先是溃兵的老兵,以及几位年纪稍长的老乡拉家常,了解傅水恒的为人、队伍的纪律以及大家的真实想法。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傍晚时分,夕阳将太行山的轮廓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李指导员和傅水恒并肩坐在营地外一块表面光滑的大石头上,进行的那次至关重要的长谈。落日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与身后巍峨的太行山融为了一体。
“水恒同志,”李指导员开口,称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这细微的转变,让我们这些暗中关注着的人心头一跳,“你懂的很多,见识也不一般。不像普通的庄稼汉,也不像一般的旧军队出来的军人。”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
傅水恒笑了笑,那笑容里混杂着一丝追忆、一丝苦涩,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家里以前条件尚可,让我读过几年私塾,也上过新式学堂。后来……家都没了,亲人离散,就剩下这条命,只想跟鬼子拼了。平时没事,就喜欢瞎琢磨,琢磨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鬼子最大的伤亡,怎么才能让跟着我的这些弟兄、乡亲们,多活下来几个。这大概就成了我活着的唯一念头了。”
“你这些‘琢磨’,很不一般。”李指导员意味深长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这个动作竟与傅水恒思考时有几分相似,“比如你之前演练时提到的那套‘三三制’突击小组的设想,还有你对建立通讯网络、强调电台重要性的看法……说实话,我们很多从长征路上走过来的老红军、老同志,都未必能有你这样清晰和前瞻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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