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当王家峪根据地以其丰饶的物产和铁一般的军民团结,成为整个太行山区敌后抗战最为稳固的堡垒,被来往的兄弟部队羡慕地称作塞北小江南时,我总会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生机勃发的春天。记忆里,傅水恒如何将他在军事上的缜密谋划与过人胆识,创造性地运用于看似平凡琐碎的春耕生产之中,用汗水浸润这片贫瘠的土地,用真心换取沉默的民心,为我们这支队伍扎下了最深厚、最牢固的,足以抵御任何风暴的根基。
那时,王家峪的防御工事已初具雏形,一道道战壕、一个个暗堡像钢铁骨骼般嵌入山脊;部队的整编也已告一段落,各司其职,运转逐渐顺畅。然而,傅水恒的眉头却并未因此而完全舒展。他常常在晨曦微露或夕阳西下时,独自站在司令部那座新搭建的木质了望台上,久久地俯瞰着山谷。他的目光越过新建的营房和袅袅炊烟,落在那些在料峭春风中依旧显得贫瘠、零散,遍布着枯草与石块的坡地上,更落在村中乡亲们那被岁月和苦难刻满皱纹、对饥饿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麻木的脸上。
参谋长,你看,有一次,他指着山下那些在春风中微微抖动的枯黄草梗,语气沉重地对我说,工事再坚固,枪炮再犀利,如果肚子是空的,人心是散的,那么这所谓的根据地,就像建在沙堆上的堡垒,看着巍峨,却经不起真正的风浪。鬼子用‘囚笼政策’和‘三光政策’,就是想困死我们、饿死我们,从根子上掐断我们的生机。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坚定,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那我们就偏要逆天改命!偏要把这片穷山沟,变成饿不死、打不垮的铜墙铁壁!变成咱们塞北的江南!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穿透了眼前的荒芜,看到了未来金黄麦浪翻滚、谷穗低垂的丰收景象。春耕,他猛地一挥手臂,斩钉截铁地说,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打的另一场大仗!一场不亚于任何军事行动的,关乎生存,更关乎人心的硬仗!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却又在傅水恒主导下细致入微的春耕生产运动,如同解冻的春潮般,在王家峪及周边的山山峁峁间汹涌地涌动起来。
第一犁:打破隔阂——我们是子弟兵,不是“老总”
以往的岁月里,老百姓对的印象,大多与拉夫、派差、征粮、抢掠联系在一起,是灾难和压迫的象征。初到王家峪时,尽管我们一再申明纪律,秋毫无犯,但村民们眼神中那份根深蒂固的疏远、畏惧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恭敬地称我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仿佛我们是一群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傅水恒深知,要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立足,要赢得民心支持,首先必须砸碎这层由血泪和苦难凝结成的坚冰。
在一次全体指战员大会上,他下达了一道在当时看来有些甚至有失身份的命令:春耕生产期间,除必要的警戒哨位和基础军事训练人员外,全体指战员,包括我傅水恒,包括参谋长,包括所有连排级干部,一律下地劳动!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给乡亲们添一丝一毫的麻烦!我们不仅要自给自足,还要主动帮助乡亲们解决生产困难!记住,我们不是来享福的老总,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的孩子,帮家里干活,天经地义!
这道命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部队内部也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一些刚从旧军队转化过来或入伍不久的战士私下嘀咕: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扛枪打仗才是本分,咋还成了种地的长工了?这傅队长,想法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然而,傅水恒和各连排干部用行动做出了最有力的回答。命令下达的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薄雾笼罩着山谷,傅水恒就已经扛着一把从系统兑换来的、轻便却异常锋利坚固的工兵锹,穿着洗得发白、打着几块整齐补丁的军装,踩着露水,来到了村东头老光棍李老汉家那块因为缺乏劳力而几近荒芜的坡地上。李老汉是村里有名的困难户,老伴去得早,儿子被抓了壮丁杳无音信,只剩他一人守着几分薄田,艰难度日。
李大爷,这块地,土质还行,就是荒得久了点,我们帮您翻了!傅水恒笑容憨厚,语气却不容分说,话音未落,就已经一锹深深地插进了板结的泥土里,用力一撬,一大块带着草根的土疙瘩就被翻了过来。我和赵铁锤、王栓柱等骨干也紧随其后,默不作声地挥起了锄头铁锹。战士们见长官们如此,哪还敢有丝毫怠慢和怨言,纷纷按照事先的分工,拿起各式农具,走向各自分配帮扶的田地、或部队自己开垦的荒地。
起初,乡亲们是惊疑不定的。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地头、院坝边,搓着手,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低声议论着,不知这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老汉更是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围着傅水恒直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使不得,使不得啊长官!这哪是你们干的活计……这,这叫我老汉怎么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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