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更长久的寂静。这寂静比枪声更让人心焦。我能想象出,在黑暗的野狼峪外围,我们的战士如同幽灵般游弋,故意暴露着行踪,吸引着潜在敌人的注意。他们必须在暴露和保全自身之间找到最精准的平衡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无线电里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模拟鸟叫的暗号——这是无名高地潜伏小组发出的已抵达预定位置,发现目标的信号!
找到了!
我和傅水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期待。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是从无名高地方向传来的!
紧接着,枪声陡然变得密集起来!中间夹杂着爆炸声和模糊的呐喊声!
无名高地打起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野狼峪方向也传来了爆豆般的枪声和猛烈的爆炸声!显然,埋伏在那里的敌人以为主力进入了伏击圈,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好!鱼儿咬钩了!我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傅水恒却依旧冷静,他对着话筒,用平稳的语调下达命令:佯动小组,按计划,撤!
明白!无线电里传来佯动小组组长干脆利落的回应。野狼峪方向的枪声开始变得稀疏,并且向着预定撤退路线移动。
而无名高地方向的战斗,却愈发激烈起来。
无线电里开始断断续续传来急促而简短的报告:
接敌!对方火力很猛!有冲锋枪!
确认目标为隐蔽观察所!有天线!
干掉两个!对方在顽抗!请求火力压制右翼!
手榴弹!轰!好!右翼哑火了!
突击!抓活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预期,对方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装备精良,战斗素质极高。从枪声判断,对方至少有一个班的兵力,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突然,无线电里传来一声闷响和一声压抑的痛哼!
组长!旁边队员的惊呼声传来。
他娘的...没事!擦破点皮!山魈的声音带着怒气和不耐烦,二组,从左面包抄!别让他跑了!
激烈的交火声又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骤然停止。
无线电里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电流声。这寂静比刚才的枪声更加揪心,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几秒钟后,喘息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胜利后的疲惫和兴奋:
报告!无名高地观察点已拔除!歼敌四人,俘虏一人!缴获电台一部,密码本一本!我组一人轻伤!完毕!
抓住了!还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
干得漂亮!我忍不住低吼一声,激动地看向傅水恒。
傅水恒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但他立刻收敛,对着话筒命令: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注意警戒,防止敌人追击!伤员优先!
明白!
天色微明时,小组押着一名被反绑双手、蒙住眼睛的俘虏,安全返回了指挥部。那名俘虏穿着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服,但脚下却是一双半新的胶底鞋,手指干净,不像常年劳作的人,眼神里透着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那密码本用油布包裹着,封面上没有任何标记,但纸张质地优良,印刷精美,显然不是普通部队使用的。
傅水恒没有先去审问俘虏,而是走到电台前,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冰凉的金属外壳。他闭上眼睛,眼中那许久未现的幽蓝光芒再次微弱地闪烁起来,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系统解析了残留信号特征...和之前干扰行动的信号源,吻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另外,这套密码...很高级,不是普通特务能使用的。
他的目光转向那名俘虏,变得冰冷如刀: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不小的鱼。甚至可能...和有关。
审讯由傅水恒亲自进行。他没有用刑,只是让人解开了俘虏的蒙眼布,然后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俘虏起初还试图狡辩,说自己只是个迷路的货郎。但傅水恒不时抛出的几个问题,却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要害——比如他鞋底沾着的、只有无名高地附近才有的特殊红土,比如他虎口那长期持枪形成的茧子位置,甚至直接点出了他可能属于外围情报人员的推测。
在傅水恒那结合了系统细微感知和心理压迫的审讯方式下,俘虏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他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开始躲闪。当傅水恒准确说出他加入的时间、训练地点甚至某些内部代号时,他的脸色开始发白。
最终,当傅水恒看似不经意地提到野狼峪埋伏三岔口埋伏的详细细节时,俘虏彻底瘫软下来,脸色灰败。
他交代了。他确实是分队下属的一名情报员,负责监视游击队动向,特别是追踪小组。野狼峪埋伏,正是他们根据之前捕捉到的行动规律,精心设置的陷阱。无名高地的观察点,是他们最重要的一个前哨,负责接收各方信息并向残部及鬼子主力传递情报。他甚至还供出了另外两个不太重要的联络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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