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总是在烟雾缭绕的里间进行。我不跟他们绕弯子,直接亮明身份:“我们是东北民主联军独立师的,需要老师傅们出手,帮咱们部队造打鬼子的家伙什。”
回应各异。有的老师傅一听,浑浊的眼睛里立刻迸出光,抓着我的胳膊,手都在抖:“长官,就等你们这句话了!小鬼子在的时候,咱是没办法,混口饭吃。如今你们来了,要啥,只要咱这双手还能动弹,绝无二话!”
也有的心存疑虑,搓着手,面露难色:“长官,不是咱不爱国,这……这机器都老掉牙了,缺东少西的,材料也难搞,万一……”
每到这时,我就把傅水恒通过系统弄出来的一些关键图纸的复印件,或者一小块样品钢材(谎称是缴获的)拍在桌上。“机器老,咱们一起修!缺东西,咱们想办法凑!材料,我们提供一部分!老师傅,咱们的队伍等着炮火支援呢!前线的战士们,不能光用血肉之躯去堵敌人的枪眼啊!”
大多数时候,这番实在话,加上我们提前准备好的一部分定金(主要是粮食和布匹,这在动荡的奉天同样是硬通货),总能敲开对方的心防。一笔笔口头协议,在浓烈的烟草味和紧握的双手中达成。一条条隐秘的运输线路,开始像毛细血管一样,将城内工厂修复的机床零件、收集到的废旧钢铁、还有那些应募而来的技术人员,在夜色掩护下,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城外的秘密基地。
真正的高潮,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后半夜到来。
基地核心区域,那个最大的、经过加固的仓库里,汽灯雪亮,照得地上每一颗灰尘都无所遁形。我和傅必元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仓库中央,傅水恒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仓库外面,是李文涛带着整个坦克排(目前还只有那几辆豆丁坦克)里最忠诚可靠的骨干,荷枪实弹,设下了三重警戒线,连只老鼠都别想溜进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手心全是汗。傅必元摸出烟卷,想点,看了看场地,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突然,傅水恒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紧接着,就在他面前那片空地上,毫无征兆地,一个巨大、狰狞的钢铁轮廓,由虚幻迅速变得凝实!
那是一辆坦克!
它静静地趴在那里,履带沉重地压着夯实的地面,炮管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冷冰冰的、择人而噬的威严。它的装甲表面还带着某种非自然的、细微的光芒流转,但很快就黯淡下去,彻底融入了汽灯昏黄的光线里。与我们之前缴获的那些矮小单薄的日军豆丁坦克完全不同,这家伙庞大、厚重,线条硬朗,浑身散发着一股纯粹的、力量的美感。
T-34!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出去,一步步靠近那钢铁巨兽。冰凉的装甲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股新鲜的、陌生的金属气息。我伸出双手,按在坦克的侧装甲上,那钢铁的冰冷和坚实,顺着我的手臂,一直传到心里。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是一种……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我们,我们自己的坦克!不再是缴获的,不再是凑合用的,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强大的坦克!
傅水恒喘了几口粗气,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走到我身边,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老陈,这就是咱们的‘家底’了。T-34/85,好东西啊。”他拍了拍冰冷的装甲,“后面,还有大家伙。”
那一夜,傅水恒几乎耗尽了精神,分几次,又兑换出了两辆T-34坦克,以及两门用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苏制122毫米榴弹炮,还有堆积如山的配套炮弹、油桶和维修工具箱。
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仓库里已经赫然停放着一个初步成型的坦克排和炮兵分队的核心装备。汽灯的光芒映照着这些钢铁造物,泛着冷硬的光泽。
傅必元围着那一排装备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一门122毫米榴弹炮旁边,伸手抚摸着那粗壮的炮管,喃喃道:“娘的……这下,看谁还敢说咱们是土八路……”
人员集结的速度同样惊人。李文涛,那个原来开着豆丁坦克、敢抱着集束手榴弹往敌人坦克底下钻的愣头青排长,被正式任命为坦克大队大队长(暂代)。当他看到仓库里那三辆崭新的T-34时,这个在战场上流血断骨都没吭过一声的汉子,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一辆坦克的履带边,把脸紧紧贴在冰冷的履带板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炮兵纵队纵队长的人选,则有些出乎意料。傅水恒和傅必元力排众议,选择了一个原东北军炮兵连的副连长,叫赵守诚。此人年近四十,性格沉闷,甚至有些迂腐,据说当年是因为不肯听从上头不抵抗的命令,私自下令朝追击的日军开了几炮,事后被撤职查办,心灰意冷回了老家。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个小学校里当着半饥不饱的杂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穿越到山西抗日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我穿越到山西抗日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