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赵守诚带到那两门122毫米榴弹炮前。这个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的老兵,在看到火炮的那一瞬间,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像是被投入了火种,骤然烧起两团灼热的火焰。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抚摸着炮身,从炮口护罩到驻退机复进簧,再到高低机方向转轮,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术语和参数。
“赵纵队长,”我开口道,“这两门炮,还有后面咱们自己还要造更多的炮,就交给你了。”
赵守诚猛地转过身,看着我,那双燃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参谋长!我赵守诚,这辈子,就跟它们过了!”
训练随即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展开。坦克训练场设在更深处的一个山谷里。T-34驾驶舱内空间狭窄,仪表盘上全是俄文。李文涛和他挑选出来的第一批坦克手,大多是有点文化基础的年轻战士,捧着傅水恒提供的、已经翻译成中文的操作手册和图解,像小学生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一遍一遍地比划。启动,挂挡,转向,停车……最初几天,山谷里充斥着引擎粗暴的咆哮和履带别扭的摩擦声,时不时就有坦克陷进泥坑,或者熄火趴窝。李文涛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钻到车底亲自修理,满身油污地爬出来,又跳进驾驶舱,红着眼睛跟那些冰冷的操纵杆较劲。
炮兵阵地的设置则相对开阔一些。赵守诚把他的那点老底子毫无保留地掏了出来。测距,计算诸元,装定射击标尺,装填炮弹……每一个步骤,他都要求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是苛刻。战士们扛着几十斤重的教练弹,在模拟阵地上来回奔跑,练习构筑发射阵地,练习协同操作。赵守诚背着手,沉着脸,在队列里走来走去,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哪怕只是标尺卡榫没有完全到位,都会引来他毫不留情的呵斥。
“快零点一秒!你们知道在战场上,快这零点一秒,能多打出去一发炮弹,能救多少战友的命吗?!”
“手稳!我告诉你们,炮手的手不稳,打出去的炮弹就能偏出去一百米!一百米!那是要挨自己同志骂娘,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他的咆哮声,和战士们沉重的喘息声、口令声,以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基地里另一种基调的乐章。
而基地另一侧,那个由废弃维修站改造而来的“兵工厂”,则是热火朝天。从奉天城里请来的老师傅们,带着一批心灵手巧的战士学徒,围着几台老旧的机床和傅水恒通过系统兑换来的关键零件、特种钢材,开始尝试“制造”我们自己的火炮。
第一门仿制日式九二步兵炮的进程,充满了艰辛。老师傅们看着系统提供的、标注极其精确的图纸,啧啧称奇,但一上手,问题就来了。炮闩的加工精度要求极高,现有的车床干瞪眼使不上劲。最后还是傅水恒咬牙,又花积分兑换了几个关键的金刚石刀具和一套简易的精密测量仪器,才解决了问题。
我记得那天下午,在那个充满了切削液和金属粉末气味的工棚里,老师傅带着几个徒弟,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将最后一个零件加工完毕。老师傅用沾满油污的棉纱,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个闪烁着金属本色的炮闩,然后,颤抖着,将它缓缓推入炮身,“咔嗒”一声,严丝合缝。
整个工棚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师傅直起腰,看着那门组装完毕、虽然还有些粗糙,但已然具备火炮形态的“作品”,老泪纵横。“成了……成了啊!咱们……咱们自己能造炮了!”
周围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战士们把帽子抛向空中,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胸膛,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幕,鼻子也有些发酸。这就是希望,这就是种子啊!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中飞逝。当第一场冬雪悄然覆盖了辽南大地,将基地周围的山峦染成一片斑驳的黑白时,傅水恒和傅必元决定,进行一次实弹演习,检验这段时间的成果,也给上面来的观察员吃一颗定心丸。
演习前夜,我陪着傅水恒最后一次巡查阵地。坦克已经开进了预设的出发地域,用白色的伪装布覆盖着,在雪地里几乎难以分辨。炮兵阵地上,火炮昂首指向远方预定的靶区,炮手们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用冻得通红的手,一遍遍擦拭着炮弹。
傅水恒在一门122毫米榴弹炮旁停下,伸手拂去炮管护套上的积雪,低声问我:“老陈,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看着远处暮色中如同巨兽蛰伏般的坦克剪影,还有身边这一门门沉默的火炮,心里充满了底气,“师长,就等明天,听响了。”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投向远方那被雪雾笼罩的山峦,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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