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现在,就是要挖掉土匪最后生存的根子!怎么挖?帮老百姓建立起自己的政权,让他们自己当家作主!把路修通,让山里的东西能运出去,让外面的东西能运进来,让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只有这样,土匪才没有了兵源,没有了眼线,才能真正成为无水之鱼,无根之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同志们,不要以为只有端着枪冲锋才是战斗。现在,建设新中国,就是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最艰巨的战斗!这场战斗,考验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勇气,更是我们的智慧,我们的耐心,我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如果我们连这场战斗都打不好,那我们之前流过的血,牺牲的同志,意义何在?!”
傅必元的话,像一阵清风,虽然未能立刻吹散所有人心头的阴霾,却至少让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一些干部开始低下头,默默思考。
陈世根适时地开口,他的角度更为具体:“团长,政委,各位同志。我认为,当前任务虽然转变,但并非与我们之前的军事行动完全割裂。修路,本身就是巩固剿匪成果的重要手段。路通了,我们的部队机动性就能大大提高,一旦发现残匪,可以快速反应,后勤补给也能跟上。同时,路通了,政府的政令、商贸、文化教育才能进来,才能真正改变山区的面貌。”
他看向傅水恒:“团长,您带兵打仗,最讲究一个‘势’。现在,我们刚刚取得大胜,士气正旺,正好借着这股‘势’,一鼓作气,投入到这场新的‘战斗’中。让战士们,也让山里的老百姓看看,我们解放军,不仅能打破一个旧世界,更能建设一个新世界!”
傅水恒紧绷的脸色,在陈世根和傅必元这番连番的话语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把胸腔里所有的郁结都吐了出来,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再有暴怒:“行了!都别杵着了!回去给老子做好动员!谁要是敢在修路上给老子拉稀摆带,丢咱们二七四团的人,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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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上的疙瘩,需要时间和实践来慢慢化解。而现实中的困难,却立刻以最具体、最粗暴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筑路先遣队选定的第一个标段,是位于云雾山主峰东侧,一处被称为“鬼见愁”的险峻隘口。这里几乎是通往山外的必经之路,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一侧是近乎垂直、高达百米的悬崖峭壁,岩石风化严重,布满了裂缝;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峡谷。所谓“路”,不过是悬崖上一条仅容一人贴壁而过的、布满碎石和苔藓的“鸟道”。
没有任何机械,唯一的“大型工具”是几根粗大的绳索、几十把铁镐、铁锹,以及战士们因长期握枪而布满老茧的双手。
开工第一天,场面堪称混乱而悲壮。
傅水恒虽然满腹牢骚,但执行命令却毫不含糊。他亲自坐镇“鬼见愁”,挽起袖子,和战士们一起抢起了大锤,敲打钢钎,试图在坚硬的岩壁上开凿出炮眼。沉闷的锤击声在山谷间回荡,虎口被震得发麻,一锤下去,往往只能在岩石上留下一个白点。 progress缓慢得令人绝望。
负责搬运石料的战士们,用箩筐、用背篓,甚至直接用手,将开凿下来的碎石一块块运到悬崖边倾倒。山路湿滑,不时有人脚下打滑,连人带石摔倒在地,幸好被安全绳拉住,才没有坠入深渊,但磕碰擦伤几乎人人难免。
更糟糕的是,对于路基的处理,大家几乎一无所知。仅仅是凭着一些老兵模糊的、道听途说的经验,将开挖出来的土石随意填垫,然后用石碾子(还是从附近村里好不容易借来的)反复碾压。一场不大的山雨过后,刚刚压实的一段路基就变得松软泥泞,车轮(暂时还没有)和脚印深深陷入,前功尽弃。
“他娘的!这比打一场攻坚战还累!还憋屈!”傅水恒丢下已经被他抡得有些变形的大锤,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抓起水壶猛灌了几口,看着眼前进展寥寥、甚至因为雨水而出现局部滑坡的工地,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照这个干法,别说三个月,三年也休想修通!”
傅必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着武工队,深入到山下最偏远、也是最贫困的“野狼峪”村寨。寨子里的村民,长期受土匪欺压,对任何“外面来的人”都抱有极大的戒心。他们沉默地看着这些穿着军装的人宣传政策,帮助清扫院落,修缮漏雨的茅屋,眼神里却充满了疏离和怀疑。工作队的热情,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而厚重的墙上,难以渗透分毫。几天下来,除了发放了一些救济粮,初步摸清了寨子里的人口和贫困状况,在“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方面,几乎毫无进展。
陈世根奔波于筑路工地和各个村寨之间,协调物资,了解进度,解决问题。他亲眼看到战士们手上磨出的血泡层层叠叠,看到他们因为缺乏营养和过度劳累而日益消瘦的脸庞,也看到傅必元眼中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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