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虽少,却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这份“实惠”比空口白话更有说服力。
告示上的内容,尤其是废除苛税和招贤令,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无数面黄肌瘦、饱受盘剥的乡民心中,激起了难以言喻的波澜。
恐惧仍在,但一种微弱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开始在广元乡野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消息和告示,如同无形的网,迅速覆盖了广元县主要的乡里。
县衙后堂,气氛与前几日大不相同。钱万贯和孙福年脸上的惶恐不安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如释重负又带点新奇的神情。
张行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县衙的簿册。
“钱大人,孙大人,”张行语气平和,“广元易帜,百废待兴。县衙原有胥吏,或死于兵乱,或闭门不出。
如今钱粮刑名、户籍田亩、公文往来,诸事繁杂,仅靠二位大人和几位留下的老吏,实难支撑。”
钱万贯连忙拱手:“将军所言极是!下官……咳,卑职与孙县丞这几日已是焦头烂额,许多积压公文,无人敢办,也无人能办。”他识趣地改了自称。
孙福年也点头附和:“正是如此。户房、刑房、工房、礼房、兵房、吏房,六房胥吏几乎空置,连抄写文书的人都难寻。长此以往,政令难以下达乡里,钱粮赋税更是无从谈起。”
他特意提了赋税,小心观察张行的反应。
张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废除前明苛捐杂税,此令已出,断无更改。然,张家军要立足,要养兵,要抚民,亦需财用。
正当、合理之税赋,日后必行,但需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当务之急,是恢复县衙运转,令政令通达,民心稍安。
二位大人熟悉本地情形,可知广元及附近,可有赋闲在家的读书人?或精于账目、通晓律例、熟知农桑水利的能人?不拘出身,不论功名,唯才是举!”
钱万贯沉吟片刻:“禀将军,广元文风不算鼎盛,有功名者多已入职过官府,不过……通晓文墨、能写会算的童生、老吏,
或是一些家道中落、当过账房师爷的人,倒还有些。只是他们……”他犹豫道,“只是他们顾虑新朝……呃,新主,恐不敢轻易应事。”
“无妨。”张行断然道,“贴出招贤榜!就按安民告示上所写:凡通晓文墨、算术、刑名、匠作之能者,皆可赴县衙应募!
由二位大人会同……嗯,会同李玉横(以其文人身份)初步甄别。言明录用者,按能力定职,日支米三升,月给现银一两起!
有真才实学者,待遇从优!不究过往,唯才是举!”
“日支米三升,月给现银一两?”钱万贯和孙福年都吃了一惊。这待遇对于底层胥吏和落魄文人来说,绝对算得上优厚且稳定!
尤其是在这乱世,一份能养活家小的差事何其珍贵!
“钱万贯心头一松,脸上露出喜色,将军英明有此待遇,必能吸引不少人来!卑职立刻着手撰写榜文,遍贴城门、集市及主要乡镇!”
“好。”张行点头,“榜文需写明张家军求贤若渴之意,废除苛政之志,以及保境安民之责。
让百姓知道,这广元县衙,不再是敲骨吸髓之所,而是为民做事之地!吏员,便是这做事的手足!”
招贤榜很快由县衙仅存的几个书吏誊抄多份,盖上了醒目的张家军大印。
当这些榜文被张贴在广元城门、十字街口以及由下乡小队带到各乡里时,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宣告易主的安民告示。
城门洞下,衣衫洗得发白的老童生,逐字逐句地读着榜文,手指微微颤抖。
茶肆角落,一个因主家败落而失业的账房先生,反复确认着“日支米三升,月给现银一两”的字样,眼中燃起希望。
乡间私塾里,教着几个蒙童的落第秀才,听着里正转述榜文内容,望着窗外萧索的田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股暗流在广元县涌动,恐惧依旧,但生计的压力却更为现实。
张家军用一场大胜宣告了力量,用安民告示和废除苛税展现了姿态,如今又用实实在在的待遇,撬动着底层人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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