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刹那,邓玉函另一只手上的一个小巧牛角拔火罐带着微弱的烟气,稳稳扣在那针孔之上!罐口精准笼罩住渗出的污血!
嗤!
牛角罐扣上皮肤的瞬间,竟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抽吸的轻响!罐口处涌出的小半滴墨绿汞血顷刻被吸纳入罐,那牛角罐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一小片青黑的污渍!而肩胛穴附近那一片皮肤的僵硬青紫色,竟微微退去一丝!
“有用!此法竟能强拔汞毒残质!”孙太医眼睛一亮,他早年见过民间土法拔毒,却从未想过能如此快狠准地对付汞毒入髓。他立刻在陆子铭后背几处大穴疾点,配合着运劲推拿,助其活血通络。
邓玉函全神贯注,额头见汗。他仔细观察着牛角罐的吸附力度和罐壁上毒素蔓延的速度。就在他准备更换穴位进行下一次刺血拔罐时——
咕噜!咕噜噜噜……
一阵响亮到无法忽视的、如同石碾滚过饥饿胃囊的鸣叫,极其不和谐地猛然响起!声音来源,正是邓玉函神甫自己深裹在黑色教士袍下的……肚子!
邓玉函那原本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瞬间凝固,嘴角尴尬地抽搐了一下。旁边一个正在帮忙准备硫磺粉的孙记药童,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慌忙捂住了嘴。
“Sh…Silence!(肃静!)”邓玉函脸皮涨红,飞快地低声嘟囔了一句西洋话掩饰尴尬,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他从一旁拿起一枚新的、闪着寒光的牛毛针。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拉长了尾音的母鸡惨叫!
“咯——嘎——!”
这叫声惨绝鸡寰,充满了对命运的控诉!紧接着,是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和婆子气急败坏的叫骂:“挨千刀的贼!偷到官衙来了!我的老母鸡哟!”
静室里诡异的安静了一瞬。邓玉函捻着针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连孙太医捻着胡须的手都顿在半空。
陆子铭在药力和拔罐的刺痛中微微蹙眉,半昏半醒间只觉得耳畔一阵阵荒谬的杂音,仿佛梦里进了鸡飞狗跳的屠宰场。他微弱的意识捕捉到那声鸡叫,无端想起了丙字库外那个油光水滑的胖子和那只油汪汪的卤鸡,喉咙里竟然莫名泛起一丝油腥气。
邓玉函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锐利的目光重新锁定陆子铭背部另一处汞毒淤积的要穴——“腰眼”。他屏息凝神,手中的牛毛针稳而快地刺入!这一次下针更深!针尖似乎精准点在了某条被汞毒淤塞深层的微细经络上!
“呃…!”昏迷中的陆子铭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
“就是此处!深锁之毒枢!”邓玉函低喝。他这次连刺三次!动作快得带出残影!随着针被拔出,预想中的墨绿污血并未喷涌!反而是一缕极其细微、几不可察的灰蓝色烟气,嗤的一声从针孔里冒了出来!
那灰蓝烟气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浓重水银腥气和某种阴冷败土味道的怪味。更要命的是,这股烟气刚飘出来,竟然直直飘向了旁边一个火折子上微弱燃烧的火苗!
呼啦!
那缕灰蓝烟气仿佛被点燃的火线,接触到火苗的瞬间,如同过年庙会里点着了的炮捻子,发出一声清晰轻微的“哧溜”声,并瞬间腾起一朵指甲盖大小、幽幽跳动着的灰蓝色火焰! 火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散无形,但那诡异的景象,让旁边一直提心吊胆的药童吓得手里的硫磺粉罐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孙太医看得目瞪口呆!以火引煞,焚邪秽而化烟气?!这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躺在陆子铭胸口位置的那枚铜钱,仿佛受到了某种奇特刺激!它并未像往常那般释放暖流,反而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嗡”地颤动了一下!陆子铭意识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一声类似于打喷嚏的、被压抑住的轻响。那原本被无形锁链束缚、略显黯淡的微暖光芒骤然一亮,随即又迅速平复下去,像是一张被风骤然吹亮的油纸,只照亮了刹那间少年紧抿的嘴角和苍白脸色下蛰伏的韧劲。
与此同时,隔壁安置沈墨璃的静室,紧张气氛更为诡异。
邓玉函调配的另一种气味冰冷的药水刚被小心地通过银勺喂下。沈墨璃依旧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脉搏几乎摸不到。邓玉函正用一种圆盘状、连着细管、听诊头是银色喇叭状的泰西“听诊器”,极其别扭地贴在沈墨璃胸口和喉头处仔细倾听。那喇叭口紧紧压在少女微隆的胸衣上,旁边的婆子看得老脸涨红。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泰西神器似乎并未带来新的生机。徐光启在一旁紧张地踱步。当邓玉函最终有些颓然地放下那“听诊器”,准备换一种刺激之法时——
意外陡生!
邓玉函的手指不慎蹭到了听诊器那软塌塌、仿佛灌了铅油的熟皮管子。只听“啵”的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银质喇叭头末端一个用于吸附皮肤固定的胶皮软塞,竟像颗被弹弓射出的泥丸,突兀地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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