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抚着鬓边的步摇,脸上总算有了真切的笑意,但那眼底深处的阴翳,却并未完全散去。
她总觉得,太后那句“疼你,就像疼皇帝是一样的”,似乎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
寿康宫内,华妃的身影一消失,太后脸上的笑意便敛得一干二净。
她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去,把窗子开大些,再把那檀香点上。”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这屋子里的酸气,太重了。”
竹息姑姑上前为太后捶着背,低声道:“后宫里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太后何必为这个费神。”
“哀家不是为这个费神。”
太后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明得吓人。
“哀家是气皇帝!”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由着性子来,不知周全,非要让哀家跟着他操心!”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你去养心殿传个话,就说哀家想他了,请他忙完政事,立刻过来一趟。”
***
皇帝到时,太后正阖着眼,由着宫女在一旁低声念诵《法华经》。
满殿的檀香气味,沉甸甸的,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经声戛然而止。
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太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在皇帝身上停了片刻,眼神锐利如初。
“天都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多添件衣裳。”
“刚从养心殿过来,走得急,倒不觉得冷。”
“苏培盛也不晓得提醒?”
苏培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脑门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
“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该死,请太后恕罪!”
“行了,起来吧。”
太后挥挥手,目光又转回皇帝脸上,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话说回来,这些琐事,除了奴才要上心,更该是你身边的人留意。”
“你那个莞贵人,伺候得可还尽心?”
皇帝笑了笑,亲自为太后续上热茶,姿态恭顺。
“皇额娘这话,儿子可不好答。”
“若说她尽心,今儿儿子穿少了,您回头就要怪她。”
“若说她不尽心,她又的确是个妥帖人儿。”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只是儿子近来忙于朝政,算起来,也有三四日没见她了。”
“你还说不偏袒?”
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忍不住打趣道。
“皇上这话,就是顶顶的偏袒了。”
“姑姑又来笑话朕。”
皇帝笑着回应,但太后却没笑。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水面的浮沫,一下,又一下,那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政务繁忙,三四日未见,听着是寻常。”
“可你多久没见皇后了?”
“多久没去看看华妃?”
“还有妙贵人,肚子里还怀着你的皇嗣,你又是怎么见的?”
太后的声音陡然转冷。
“哀家听说,你每次去,都跟看自家地里要熟的庄稼似的,瞧两眼就走。”
“你既然忙,三宫六院都少见,倒也罢了。”
“可你一边冷落着,一边又赏赐不断,弄得满城风雨。”
“你这般亲疏有别,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
皇帝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
他垂下眼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皇额娘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太后指了指一旁锦盒里那件乌黑发亮的墨狐大氅。
“你瞧瞧这个。”
“这样好的墨狐皮,怕是青海那边才有的。”皇帝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倒是眼明心亮。”太后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这件大氅,是华妃特意寻来孝敬哀家的。”
“里子用的是西番莲花纹的妆缎。”
“这,才叫内外得当,相得益彰。”
皇帝沉默了。
他当然听得懂,什么叫“内外得当”。
一件墨狐大氅,对比一双闹得沸沸扬扬的蜀锦鞋,高下立判。
一个懂事,一个招摇。
“皇额娘的教诲,儿子明白了。”
皇帝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的敲打从未发生过。
“儿子听说,您今儿赏了华妃一支步摇。”
“想来在翊坤宫的烛光下,定是华光璀璨,儿子今夜便去替皇额娘好好欣赏一番。”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
“恩威并施,不止用于朝堂,后宫也是一样。”
“如今西北平定,只剩下些扫尾之事。可西南的土司,仍是心腹之患。”
“年羹尧有才,也还算忠心,这样的功臣,只要他不生出别的心思,你该好好用着。”
“平定西陲是大功。十月里,年羹尧便会进京觐见,儿子定会好好嘉奖于他。”
殿内安静了一瞬。
太后像是有些乏了,揉了揉眉心,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像是随口一问。
“华妃宫里的欢宜香,是不是快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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