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还活着,她们就要忌惮年家三分,就不敢对你年家剩下的幼子赶尽杀绝。”
“我这个‘襄嫔’,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皇上赏给甄嬛,让她安心的一块肉罢了!”
年世兰彻底不动了。
她眼中的疯狂褪去,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比疯狂更可怕的怨毒。
那股怨毒,终于找到了新的方向。
曹琴默直起身子,对着门口的太医招了招手。
“张院判,进来。”
“用最好的药,给年答应治伤。”
她的语气里没有情绪,却无人敢违抗。
“皇上要年答应好生‘休养’。”
“这宫里,可不能没有年答应。”
张院判立刻上前,手脚飞快地处理伤口,又命人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宫女捏着年世兰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
这一次,年世兰没有反抗。
药力发作得很快。
她的身体重新变得绵软,瘫倒回榻上。
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死寂。
那是一双在寒风中摇曳,却怎么也吹不灭的鬼火,死死盯着帐顶的黑暗。
曹琴默理了理衣袖,转身。
在她走到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嘶哑到几乎碎裂,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扶我起来……”
“……我要喝药。”
曹琴默的脚步停住了。
她没有回头。
她唇角牵动,那笑意藏在阴影里,无人得见。
翊坤宫的夜,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空气里再没有了名贵的欢宜香,只剩下廉价烛火燃烧不尽的蜡油味,混着殿宇深处散不去的霉气。
芝答应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手抖得几乎端不稳碗。
那粥,是她好不容易从小厨房求来的,已经算不得烫口了。
榻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是年世兰。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衫,洗去了满脸的血污,散乱的头发被梳理整齐,只用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簪松松挽住。
额角狰狞的伤口结了暗红色的血痂。
那张脸白得像纸,却再也看不出半分癫狂。
她不哭了。
也不闹了。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供在破庙里,被人遗忘了的神像,眼底再也映不出半点光。
“主子……再喝一口吧。”
芝答应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哭腔。
她怕。
她怕前几日那个疯魔的华妃,更怕眼前这个冷静到让她骨头发寒的年答应。
年世兰终于动了。
她抬起眼,那双曾经盛满了骄纵与爱意的眸子,如今是一片死寂的深潭,只倒映出芝答应那张惊恐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碗粥。
然后,一勺,一勺。
她慢条斯理地,将整碗粥都送进了口中。
银勺刮过碗底,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滴,都没有剩下。
“你也去吃。”
她将空碗递还给芝答应,嗓音是烈火焚烧过后的沙哑,每个字却都异常清晰。
“我们都得好好吃饭,养足了精神。”
芝答应彻底愣住了,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年世兰的视线,越过她,飘向窗外那片被宫墙切割的漆黑夜空。
她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却比哭更让人心惊。
“只有活着……”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一道来自地狱的诅咒。
“才能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地……走到我前头去。”
这句话,像一片淬了冰的羽毛,带着千斤的重量,直直砸在芝答应的心上。
芝答应猛地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问一个字,捧着空碗,躬身退了出去。
她踉跄着走到殿外,冷风一吹,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知道。
那个明艳张扬、爱着皇上的华妃娘娘,在养心殿外磕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下来的……
是另一只盘踞在翊坤宫,只为索命而生的恶鬼。
*****
启祥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曹琴默没有半分睡意。
她回到宫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研墨,提笔写了一封请安的折子。
每一个字,都工整得像用尺子量过,没有丝毫颤抖。
“音文。”
“奴婢在。”音文快步上前,她看着自家主子,心头莫名发紧。
那份深入骨髓的畏缩和惶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不敢直视的、死物般的沉静。
“备轿,去景仁宫。”曹琴默将折子封入信封,声音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音文的呼吸停了一瞬。
这个时辰,去景仁宫?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她对上曹琴默的眼神,那里面空洞无物,竟让她一个字都不敢问,只能低下头。
“是。”
景仁宫内,一如既往地燃着清甜的瓜果熏香。
这股味道,闻着清新,闻久了,却甜得发腻,让人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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