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天色清明,春日暖阳洒在汴州城的青石板路上。狄仁杰依旧是一身半旧青袍,背着药箱,曾泰扮作学生紧随其后,两人步履从容地向着城东吴府走去。李元芳则早已按照计划,隐在暗处,如影随形。如燕也已在吴府周边布下眼线,留意任何风吹草动。
吴府位于城东毓秀坊,此处多是官宦宅邸,高墙深院,朱门大户,街面比之城西市井清净了许多,偶有马车驶过,也是悄然无声。吴永德的府邸在其中并不算最显赫,但门楼也自有一番气派,黑漆大门上铜环锃亮,门前两尊石狮虽不大,却雕工精细,目光炯炯。
昨日递帖的那位管家早已候在门外,见到狄仁杰二人,脸上堆起热情却不失分寸的笑容,快步迎上:“怀英先生果然信人,快请进,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了。”
“有劳管家引路。”狄仁杰微微颔首,神态自若。
踏入吴府,但见庭院深深,布局精巧。绕过影壁,是宽敞的前院,青砖铺地,洁净无尘,两侧植有几株苍劲的古柏。穿过一道月亮门,便进入了内院。回廊曲折,连接着几进院落,虽无过分奢华的装饰,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见章法,透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底蕴和低调的威严。偶尔可见仆役丫鬟低头穿行,步履轻快,秩序井然。
管家引着二人来到一处名为“静心斋”的书房外,躬身道:“老爷,怀英先生到了。”
“快请。”里面传来一个温和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管家推开门,侧身让狄仁杰与曾泰入内。
书房内陈设雅致,四壁书架林立,卷帙浩繁,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书卷气和檀香。临窗的书案后,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男子,身着藏青色常服,头戴方巾,正是汴州长史吴永德。他见狄仁杰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位便是怀英先生吧?久仰先生医术高明,昨日听闻先生在聚贤场施医赠药,仁心仁术,吴某钦佩不已,冒昧相请,还望先生勿怪。”
“吴长史言重了。”狄仁杰拱手还礼,不卑不亢,“老朽山野之人,略通微末技艺,当不得‘高明’二字。长史大人公务繁忙,能拨冗相见,已是荣幸。”
“先生过谦了,快请坐。”吴永德热情地招呼狄仁杰和曾泰在客位坐下,又命侍女奉上香茗。
寒暄几句后,吴永德切入正题,言道自己近日政务繁忙,颇感心神耗损,夜寐不安,食欲不振,想请狄仁杰诊看调理。
狄仁杰依言为其诊脉。指下感觉吴永德脉象弦细,确有心脾两虚、思虑过度之象,但并无大碍。他一边诊脉,一边看似随意地观察着书房。书案上公文堆积如山,但摆放整齐;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笔意苍劲,落款却是一个陌生的别号;书架上的书籍经史子集俱全,但有几处空档,似是近期取走未还。
“长史大人确是操劳过度,心血暗耗。”狄仁杰收回手,缓缓道,“此症需以静养为主,佐以药物调理。老朽开一剂归脾汤加减,益气补血,健脾养心,大人按时服用,并需放宽心怀,琐事可交由下属分担,假以时日,自可康复。”
“有劳先生费心。”吴永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先生所言极是,只是这汴州地当漕运冲要,事务繁杂,去岁一场大水,更是遗留诸多手尾,各类账目文书清理核对,千头万绪,实在难以假手他人啊。”他这话,似在解释病情缘由,又似在抱怨公务繁重。
狄仁杰一边提笔开方,一边顺着他的话问道:“去岁水患,波及甚广,听说连衙署库藏文书也受损不轻?”
吴永德目光微微一闪,叹道:“是啊,尤其是些陈年旧档,水浸霉变,字迹漫漶,核对起来极为吃力。为此,还累得几位同僚……唉,陈留的王主簿,还有州里之前的司马张大人,皆是因公务缠身,积劳成疾,不幸亡故,思之令人痛心。”他语气沉重,面露悲戚,将王主簿和张司马的死因都归咎于“积劳成疾”。
狄仁杰笔下不停,澹澹道:“确是可惜。想必那些亟待清理的旧档,关乎重大吧?”
吴永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道:“无非是些历年漕粮转运、仓储出入的记录,按制需定期核销归档。只是年代久远,有些甚至牵扯前朝旧制,核对起来格外繁琐。上面催得又紧,不得不尽力而为。”他再次提到了“前朝旧制”和“上面催得紧”,与之前如燕打听到的信息吻合。
这时,狄仁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案一角,发现那里压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簿册,封面上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印记一角露出——正是那残破的“安”字花押的一部分!他心中勐地一凛,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将药方写完。
“方子已开好,大人按方抓药即可。”狄仁杰将药方递给吴永德。
吴永德接过,仔细看了看,赞道:“先生字迹清峻,药方君臣左使配伍精当,果然是高手。”他放下药方,又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区区诊金,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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