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酒窖的阁楼,狭小、低矮,如同一个被时光和世界彻底遗忘的、布满灰尘的坟墓。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腐烂的霉味、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尘埃气息,以及一种从三人内心深处弥漫开来、几乎凝成实质的、令人窒息的绝望。艾吉奥、索菲亚和老约翰三人,如同三只不幸被松脂包裹、凝固在琥珀中的远古飞虫,身体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灵魂却透过那扇肮脏模糊、布满污垢与蛛网的小窗,死死地、不甘地钉在远方阳光下那片喧嚣与繁华交织的、令人心碎的海洋——凯旋广场。震耳欲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民众欢呼声、庄严而激昂的庆典礼乐声,混合着隐约的礼炮轰鸣,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这破败的阁楼,更反衬出他们所处之地的死寂、冰冷与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艾吉奥的左腿依旧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如同被无数烧红铁签反复穿刺搅动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沉重地擂在胸口的战鼓,猛烈地牵扯着腹部和腿上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但他此刻仿佛一尊感觉不到疼痛的石像,完全忽略了身体这具残破容器发出的所有抗议信号,全部的心神、残存的意志,都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紧紧地、死死地系在那遥远阳光下、闪烁着刺目光芒的观礼台上。塔隆那如山般倒下、用生命构筑最后盾墙的悲壮画面,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雷恩浑身浴血、生死不明的担忧;莉娜那苍白而决绝的脸庞……这些影像如同两条冰冷而恶毒的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一刻不停地啃噬着他的内心,带来比肉体伤痛强烈百倍的痛苦。难道,他们离开晨风镇后所经历的一切艰难险阻,塔隆那宝贵的、如金子般的生命,他们所有人付出的鲜血、汗水与泪水,最终换来的,就只能是像现在这样,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躲藏在这肮脏阴暗的角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地等待着那场早已预知的悲剧,在自己眼前上演吗?这种结局,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屈辱和绝望!
“看不到……太远了……角度也太差了……什么都看不清啊……”索菲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走到尽头的、绝望的颤抖,她徒劳地、反复地用袖子擦拭着窗户上那积累了不知多少年、厚重得如同铠甲般的污垢,指甲因为用力而折断,渗出血丝。但遥远的距离和糟糕的视角,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注定了他们仅仅是无足轻重的、遥远的旁观者,是命运剧本外可悲的看客。她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广场东侧那片区域如同涌动黑色潮水般密集的人头,以及阳光下皇家仪仗队武器和盔甲反射出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冰冷光芒,甚至连观礼台上那些模糊的人影谁是谁,王子是否已经现身,都完全无法分辨。这种隔岸观火、却身陷火海中心的焦灼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老约翰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色彩的剪影,沉默地伫立在阁楼最阴暗的角落里,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他丰富的阅历和人生经验,让他比两个年轻人更加清醒和冷酷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在这种绝对的距离和王室、阴谋集团布下的、如同铁桶般的双重戒备之下,他们这三个人——一个几乎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重伤员,一个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治疗师,再加上他这个年迈体衰、更擅长幕后工作的老管家——所组成的、残破不堪的组合,根本不可能改变任何事情,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掀起。佛兰德斯伯爵大人那看似周全的安排,似乎也仅仅止步于为他们提供了这个相对安全的观察点,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席,却无法、或者说未曾打算,赋予他们任何能够扭转那早已注定的、残酷舞台结局的力量。一种深沉的、源自于绝对力量差距和现实困境的无力感,如同最寒冷的冰水,浸透了他苍老的四肢百骸,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沉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几乎要将三人灵魂都彻底碾碎的绝望感,如同沼泽中的淤泥般即将把他们完全吞噬淹没之时——
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绝非来自庆典礼炮的、沉闷、诡异、仿佛源自地底深处、又带着某种物质结构被强行撕裂般刺耳杂音的巨响,猛地从遥远的凯旋广场方向传来!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酒窖这栋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旧木楼,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楼板传来的、持续了数秒的、令人心悸的轻微震动!灰尘和碎木屑从屋顶簌簌落下!
紧接着,在艾吉奥他们死死盯着的凯旋广场东侧观礼台方向,那片原本在阳光下显得井然有序、金碧辉煌的区域,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极不正常的、交织着幽蓝色与暗红色的、充满了混乱、暴戾、毁灭气息的能量光芒!那光芒绝非任何庆典焰火所能比拟,它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幽蓝代表着阴冷刺骨、侵蚀灵魂的恶意,暗红则象征着狂暴炽烈、焚毁一切的怒火,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危险致命的能量,正在那片象征着王国权力核心的区域,进行着激烈到极点的、肉眼可见的对撞和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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