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脚底还在发麻，那道裂口虽被符纸反噬逼退了金线，但血没止住。他靠着断柱喘气，手指死死抠进扳指边缘，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萧沉月站在他身前半步，剑未出鞘，可剑柄已经烫得能蒸出白气。她肩膀微微起伏，刚才那一记硬挡让整条右臂都在抖，但她没换手，也没后退。
高台上的皇帝缓缓抬起了头。
晶化的脸裂开更多缝隙，黑光从缝里往外溢，像是烧到极限的炉膛。他手里那把黑剑虽然碎了，可碎片正一块块悬浮起来，在空中重组，边缘依旧带着锯齿状的狰狞。
“你们……”他的声音比之前更沉，像石头碾过骨头，“以为一道符，就能斩断三百年因果？”
楚昭咧了下嘴，没接话。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指尖还残留着龙魂外泄时的金光。刚才用功德封住裂口，算是应急，但现在系统冷却，签不到新东西，他手里能打的牌不多了。
他忽然往前跨了一步，站到了萧沉月侧后方。
她没回头，但脊背绷得更紧了些。
“别紧张。”楚昭嗓音压低，带着点熟悉的调侃，“我这不是要抢你风头，是来搭把手的。”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她回了一句，语气冷，可没拒绝。
“站不稳也能打架。”他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握剑的右手手腕。
皮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不是痛，也不是麻，而是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就像某个早就忘掉的早晨，两人并肩站在实验台前，调试最后一组参数时的那种默契。
楚昭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
“听好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她耳中，“离位剑气引地脉，坎位水流绕身转。这口诀，你肯定记得。”
萧沉月瞳孔微缩。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她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锁孔。
她没动，可剑尖轻轻颤了一下。
高台上，皇帝眼神骤变：“住手！不准——”
他怒吼出声的同时，黑剑残片猛然加速重组，化作千百枚飞刃，如暴雨般朝两人倾泻而下！
楚昭根本不看那些飞来的利刃，只盯着萧沉月的眼睛：“信我一次，按我说的做。”
她咬了下唇，终于闭上眼。
下一瞬，剑出鞘。
不是劈砍，也不是格挡，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弧度斜划而出，剑锋所过之处，空气竟泛起涟漪，仿佛真有水流在无形中被牵引。
楚昭立刻借力催动体内残存的龙魂气息，顺着握住她手腕的掌心送过去。那股力量不再狂暴四溢，而是被他刻意压缩成一条细流，沿着她的经脉缓缓推进，最终汇入剑势之中。
“成了！”他低喝一声。
地面震动，一道暗河自地底奔涌而上，冲破废墟石板，化作银白色水柱腾空而起。水流并非无序喷溅，而是被剑气牵引着，形成螺旋状轨迹，一圈圈缠绕两人周身。
与此同时，楚昭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突然发热，蓝光一闪即逝——系统仍在冷却，但他体内的金线残余竟自动激活，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导轨”，将水流与剑气精准引导至每一个节点。
双人剑阵，成型。
漫天飞刃撞入水幕，瞬间被绞碎。金属碎片还没落地，就被旋转的水流卷成一团团金属球，狠狠砸向高台。
皇帝被迫抬起黑剑格挡，可那剑刚成型，结构不稳，接连几颗金属球轰击之下，再度崩裂。
“不可能！”他嘶吼，“这种剑阵早就该湮灭了！三百年前就被封印了！”
“封印？”楚昭冷笑，一边维持导力输出，一边扯了下嘴角，“谁告诉你，我们没赢过你一次？”
萧沉月睁开眼，剑势未停，水流漩涡越转越快，银色数据链般的纹路在水面上浮现，与楚昭体内透出的金色龙纹交织成网。
她看着自己剑尖映出的倒影，忽然低声说：“我记得……这不是第一次。”
“当然不是。”楚昭接话，声音里多了点认真，“上一次，是你拉着我逃出来的。”
她说不清为什么，但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震。
好像真的有过那么一刻——火光冲天的实验室里，她拽着他往传送舱跑，身后警报响成一片，而他还在回头喊：“数据备份完成了吗？！”
一样的慌乱，一样的不顾一切。
而现在，他们站在同一个战场上，面对同一个敌人。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逃了。
剑阵中心的水流猛然收缩，凝聚成一道直径丈许的巨大水刃，裹挟着金纹与银链，直劈高台！
皇帝怒吼，举起残剑迎击。
轰——！
冲击波炸开，整座废墟剧烈摇晃，断柱倒塌，石屑横飞。水刃与黑剑相撞的瞬间，后者发出刺耳哀鸣，表面龟裂蔓延，最终轰然炸碎！
皇帝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断裂的龙柱堆里，晶化胸膛裂开蛛网状纹路，黑光不断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
楚昭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跪下。他扶住萧沉月肩膀才稳住身体，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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