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指了指儿子手中的食盒，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你懂的”的意味：
“老臣想着，仙师此前为皇后殿下设宴，没少关照俺老程家的牛…咳咳，是没少体恤老臣。俺老程一直感念在心！
这不，今日庄子上恰好又有头牛…嗯…不慎摔伤了腿，眼看是不成了。老臣赶紧让人挑了最好的部位，收拾干净，特地送来半只，想着…想着给仙师尝尝鲜，聊表寸心！”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那双不断往清晖阁方向瞟的眼睛，和那几乎写在脸上的“我想坐飞车”几个大字，早已将他的真实意图暴露无遗。
李世民听得是哭笑不得，指着程咬金，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你这老匹夫！为了跟兕子抢玩具，连这等借口都搬出来了？还拉着处默一起来！”
长孙皇后也是忍俊不禁，以袖掩唇，肩膀微微耸动。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程咬金是铁了心要去清晖阁“沾沾仙气”了，心里庆幸刚刚把琉璃仙镜收起来了，否则被这老货看到指不定要怎么耍赖呢！
程处默站在父亲身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着头，死死盯着手里的食盒。
程咬金被皇帝点破，也不尴尬，反而嘿嘿直笑，腆着脸道：
“陛下圣明！老臣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陛下！老臣就是…就是想去给仙师请个安，顺便…嘿嘿…见识见识仙家宝贝。绝不敢惊扰仙师清修！就看看，看看就行！”
看着他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赖模样，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们深知这老滚刀肉的性子，若是不答应，他怕是能一直在殿外转悠。
李世民无奈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行了行了！朕准了！王德，你领着这老货…还有处默，去清晖阁走一遭。记住，莫要惊扰了仙师！”
“老臣（末将）谢陛下！谢皇后殿下！”
程咬金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声音洪亮地谢恩，程处默也如蒙大赦，赶紧跟着行礼。
王德忍着笑意，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程咬金得了准信，立刻精神抖擞，几乎是拽着儿子，跟着王德，脚下生风地就朝清晖阁方向去了。
一到清晖阁，就看到何健旺正被一群将作监的老师傅们围着，一群人对着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纸和模型比划着，听着似乎在讨论什么东西的建造细节。
何健旺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见到是程咬金这老货，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混世魔王怎么跑他这儿来了？还带着个拎着大食盒的壮小伙，以及一脸无奈笑容的内侍？
还没等何健旺开口询问，程咬金已经一个箭步凑了上来，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上，瞬间堆起了一个极其夸张、近乎谄媚的笑容，声音也放得又软又绵：
“哎呦！仙师！您老忙着呢？没打扰您吧？”
他搓着一双蒲扇大手，身子微微前倾：“俺老程…俺是程咬金啊！特地来给您请安了！”
何健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浑身不自在，挑了挑眉：“卢国公？稀客啊。你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程处默手中那个显眼的大食盒上。
程咬金立刻侧身，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食盒，献宝似的捧到何健旺面前，盖子一掀，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纹理极其漂亮的半扇顶级牛肉：
“仙师您看！俺老程庄子上刚…刚不小心摔伤的牛，最好的部位！俺想着仙师您为大唐操心劳力，对几位小殿下又如此疼爱，俺老程别的没有，就这点心意，您一定得收下！给仙师和殿下们添个菜！”
何健旺看着那明显是精心挑选、甚至可以说是“艺术加工”过的牛肉，又看看程咬金那写满“快夸我懂事”的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忍着笑，故意问道：“卢国公有心了。不过，无功不受禄，您这又是牛肉又是亲自登门的，怕不是单单为了送肉吧？”
程咬金被点破，也不尴尬，反而嘿嘿一笑，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无比的渴望：
“仙师慧眼！俺老程…俺就是刚才在宫里，瞧见您赐给几位小殿下那仙家座驾了！哎呦喂，那可真是…真是天上的宝贝啊！
俺老程活了大半辈子，别说坐了，见都没见过！就想着…嘿嘿…仙师您看…能不能也让俺老程…上去稍微坐那么一下下？就一下下！感受感受啥叫腾云驾雾！俺保证，就坐着，不动！”
何健旺看着程咬金那魁梧得的身躯，再想想那为几个小豆丁量身定做的小云车，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无奈地扶额：“卢国公，不是我不给你面子。那小车，是专门给兕子她们小孩子玩的，用料精巧，承重有限。你这身板坐上去，哪怕车子骨架不散架，我那点仙力护罩也得被你压得‘脱层皮’，到时候别说飞了，能飘起来都算奇迹。”
程咬金是谁？那可是大唐脸皮最厚、最会顺杆爬的滚刀肉！
他装作根本没听见何健旺的拒绝，依旧腆着笑脸，自顾自地说道：
“仙师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这点小事对您来说算个啥？俺老程要求不高，就离地一寸！不，半寸也行！让俺过过瘾就成！”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那双牛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何健旺，那眼神，配上他那副尊容，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何健旺被他这死缠烂打的功夫给彻底打败了，看着旁边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的王德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程处默，最终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等兕子她们玩累了回来，要是她们同意，就让你上去坐一坐，感受一下。不过说好了，只能坐着，不能乱动，更别想着开！”
“哎！好好好！多谢仙师！仙师大气！”
程咬金一听有门，顿时激动得满脸放光，连连拱手，那声音瞬间恢复了洪亮，震得旁边的老师傅们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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