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枫林被染成火红色，风一吹，红叶像下了场红雨，诗诗捧着个竹筐往树根跑，筐里装着刚捡的枫叶，红得能映亮人脸，“灵月姐姐！霜降的霜把虚空隙染成赤金色啦！光里晃着的是不是枫树枝？你看那飘来飘去的影子，比咱家这筐枫叶还红！”
灵月正往陶罐里装柿子饼，饼上的白霜像撒了层糖，她往诗诗嘴里塞了块柿饼，“别把枫叶扔进去年当胭脂，”指尖擦掉她嘴角的霜屑，“去年寒露你扔的霜花篮，出来挂在枫树上，结的霜花像个个小枫叶，害得铁手张摘叶子时总被扎，说比绣花针还尖。”诗诗嚼着柿饼直点头，甜得带着柿子的香，“这次我带了红枫！里头要是有赏秋的，铺在地上能当红毯，出来说不定能换串枫糖，甜得能拉出金丝！”
苏砚扛着捆晒干的柴禾来，柴捆上还沾着红叶，“李伯说霜降要储柴，烧炕能抵得住寒气，”他往赤金光里扔了片枫叶，叶子进去没声响，反倒飘出缕暖香，闻着像烤栗子的味，丫蛋举着块糖炒栗子喊：“我要跟它换枫糖吃！”说着把栗子往光里抛，栗子落进去的地方，光突然“哗啦”落了阵红叶，滚出来块琥珀色的糖，能拉出长长的丝，“是拔丝枫糖！”丫蛋含着糖直咂嘴，“甜得能粘住牙！比诗诗姐姐的柿饼还解馋！”
书生蹲在枫树下画霜枫图，笔尖沾着枫叶汁调的颜料，画纸上的赤金光里，慢慢显出片火红的枫林，有个踩着红叶跑的影子，被树根绊了一跤，摔了个满脸红，跟诗诗今早追落叶的模样分毫不差，“这影子比前儿画的《寒露凝霜图》多了三分暖意，”他举着画纸笑，“你看她抹着脸上红叶渣瞪眼的样子，活像只被染了色的小狐狸。”
诗诗凑过去抢画，手一抖，筐里的枫叶撒了画纸满身，红通通的叶片落在枫林画里，竟让光都深了三分，“给里头的枫林添把火！”她拍着手喊，“这样霜降也冻不褪颜色！”
王掌柜推着车新收的山楂来串门，筐里的果子红得像玛瑙，“这山楂用糖腌了能当蜜饯，霜降吃最开胃，”他往石桌上倒了半碗，山楂滚到赤金光边，竟“滋滋”长出丛红枫苗，叶子比巴掌还大，“邪门！比我见过最红的枫树还惹眼！”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拨了拨枫苗，“虚空界的霜降，是把秋火都锁进了红叶，里头的时间跑得暖，一片叶进去，能红上三天不落，”他往诗诗手里塞了个烤梨，“去年你扔的冻梨，说不定在里头化成了蜜汁，才让这光里裹着股甜香。”
诗诗把烤梨往赤金光里塞，梨子刚碰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再看时，手里竟多了个冻梨，冰壳脆得像玻璃，“它给我加冰啦！”她举着冻梨蹦，“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背回篓糖炒栗子？从霜降吃到冬至！”
灵月正往缝隙里扔柿蒂，听见这话伸手敲她脑袋，“进去怕是变成红叶人，被里头的秋霜染成红泥，”话没说完，就见柿蒂进去的地方，飘出片枫叶，落在她手心里，叶面上竟映着个影子在追松鼠，像诗诗刚才撵偷栗子的松鼠的模样，逗得铁手张直笑：“里头的野丫头，见了红叶更疯！”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赤金光里扔，石子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个红叶编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颗糖山楂，诗诗一把抢过去挂在腰间，“我是虚空界的枫神！”她转着圈蹦，红叶篮跟着晃，“以后里头的红叶都归我捡！”苏砚看得直笑，伸手把她往回拉，“再蹦就栽进赤金光里了，到时候出来浑身红通通，像个会跑的糖葫芦。”诗诗挣着喊：“变成糖葫芦才好！能插在枫树上当装饰，比吃枫糖还风光！”
大家笑得直跺脚，笑声惊飞了枫树上的乌鸦，有只乌鸦“呱呱”落在赤金光边，竟被光染成了火红色，翅膀扇动时带着股甜香，引得丫蛋直拍手：“虚空界还会变红叶鸦呢！”
诗诗扒着缝隙沿儿还想往里钻，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红叶的小獾子，“进去容易出来难，”灵月把她按在枫树下，“你这小冒失鬼，进去怕是被红叶埋成小山，在虚空的枫林里找不着路，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糖炒栗子，才能把你挖出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认路！跟着枫叶香走，出来还能带捆红枫枝，给你插在门上当秋红！”
白老坐在石凳上，看着赤金光里的红叶，慢悠悠地说：“虚空界的霜降，红得比咱们的烈，暖得也比咱们的厚，你捡一片红叶的功夫，外头的柿子说不定就又甜了三分，”他指着院外的枫林，“不过啊，这踩着红叶听秋声的乐子，在哪边的江湖都一样。”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把腰间的红叶篮往赤金光里扔，“给里头的我当捡叶篮！让她捡满筐的红枫叶，等我进去了，天天用红叶铺床睡！”
日头偏西，赤金光慢慢变成暖融融的橙红色，像晚霞落在红叶上。诗诗蹲在边上数影子捡了多少片枫，灵月往缝隙里扔了把山楂，丫蛋把柴禾往赤金光边一放，柴影正好落在画纸上的枫林。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赤金光里，两个诗诗正隔着虚空递枫叶，一个在里头喊“这片最红”，一个在外头应“给我留片大的”，声音好像真的顺着落叶声传了过来。
灵月望着那画突然觉得，这虚空界哪是什么秋尽的寒林，分明是把秋天的热烈都藏进了红叶，里头的枫叶跟她们院外的一样红，里头的笑声跟她们的一样暖，连摔在叶堆里的疼都带着甜甜的香。
毕竟，只要这红叶还在落，这赤金光还在流，我们还在这树下，这江湖的虚空枫，就永远红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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