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织出柔和的光斑。建军醒时,枕边的位置已经凉了——秀兰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荠菜,说要包他爱吃的荠菜猪肉饺子。他刚掀开被子,就听见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李梦抱着一本素描本,站在卧室门口,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头发用皮筋松松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爸,你醒了?”女儿的声音比小时候沉了些,带着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柔软,她走上前,把素描本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给你看个东西,我周末画的。”
建军坐起身,拿起素描本——封面是干净的白色,上面用马克笔写着“老爸的终端世界”,字迹娟秀,还画了个小小的信号塔图标。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不是小时候女儿爱画的蜡笔涂鸦,而是一幅细致的水彩画:画面中央,是一台缩小版的物联网终端,银色的机身,屏幕上亮着淡蓝色的定位界面,界面旁用细笔标注着“商户ID”“实时客流”的小字;终端旁边,站着一个穿浅灰色衬衫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笔记本,正在记录数据——男人的侧脸线条,像极了他自己。画纸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2010.4.10,致永远在解决问题的老爸。”
“这是……你观察我改终端时画的?”建军的指尖拂过画纸上的终端轮廓,水彩的笔触细腻,连终端侧面的充电口都画得清清楚楚。
“嗯,上周三晚上,你在客厅改商户数据,我写作业时看了几眼。”李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指尖点了点画里的终端屏幕,“你当时说,这个界面要改得更简洁,商户阿姨们眼神不好,字得再大一点,我就记下来了。还有这个定位图标,你说要换成暖黄色,这样晚上看屏幕不刺眼,我也画成黄色了。”
建军的心像被温水浸过,慢慢软下来。他突然想起几年前,李梦刚上小学三年级,他带她去深圳湾公园调试终端信号,女儿拿着他的工作手册,指着上面的定位图纸问:“爸,这个小箭头为什么能找到商店呀?是不是像指南针一样?”当时他蹲下来,把手册摊在膝盖上,给她讲“卫星信号怎么传到终端里”,女儿听得眼睛发亮,说“爸爸好厉害,能跟卫星说话”。
原来这么多年,女儿一直悄悄记着他的工作。
“画得真好,比爸爸自己画的设计图还好看。”建军抬起头,看着女儿——才发现她比去年又高了些,肩膀也宽了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抱在怀里的小丫头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爸都不知道,你这么懂我的工作。”
“我们班信息技术课,老师讲过物联网,我跟老师说我爸就是做这个的,老师还让我下次带你的终端手册去当教具呢!”李梦的眼睛亮起来,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还有上次,我去小区超市买笔记本,张阿姨说,自从装了你做的终端,每天来买东西的老人多了好多——有个奶奶说,以前找超市要绕两圈,现在跟着导航走,一分钟就到了。张阿姨还说,要不是你的终端,她去年就把店转让了。”
建军握着素描本的手紧了紧,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这几个月,他听够了“物联网是旧业务”“抓不住风口”的话,连同事都避着他聊项目,他差点以为自己做的东西,真的成了公司里“可有可无的累赘”。可女儿的话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了他心里——原来他的技术,真的在帮别人,真的在让生活变好。
“爸,你最近是不是在公司不开心?”李梦突然问,声音轻了些,“我听妈妈说,你上周电脑坏了,都没电脑用。”
建军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儿会注意到这些。他刚想摇头说“没事”,李梦却轻轻靠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胳膊:“爸,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做的东西最有用。你不是常说,技术的价值不是看有多火,是看能帮多少人吗?”
这句话,是他去年教女儿写作文时说的——当时女儿写《我最敬佩的人》,选了他,他跟女儿说“不用写爸爸多厉害,就写爸爸的技术帮了谁”。没想到,女儿现在反过来用这句话安慰他。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像她小时候那样——只是现在,女儿的头发更长了,也更软了。“爸知道了,”他的声音有点哑,“有梦梦这句话,爸就有劲儿了。”
周一早上,建军出门前,特意把那幅水彩画从素描本里取出来,用透明文件夹装好,放进公文包。他想把这幅画带到公司,贴在办公桌上,就像小时候女儿把蜡笔画贴在冰箱上那样。
到了研发部,办公室里还是老样子:小吴和小陈的工位空着,实习生小王正对着电脑整理商户反馈表,屏幕上的表格密密麻麻,全是“终端数据延迟”“信号不稳定”的记录。建军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先把透明文件夹打开,将画纸贴在办公桌旁的白墙上——刚好对着他借的旧电脑,这样每次低头改代码、抬头看数据时,都能一眼看到画里的终端和那个记录数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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