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之内,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更驱不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惊惧与凝重。
刘昊那句“去看看是他们的刀硬,还是老子的命硬”掷地有声,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得众人心头狂震,面面相觑,却无人再敢出声劝阻。
他们太熟悉刘昊这种眼神了。平静之下是压不住的凶戾,决定之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当初他带着几十号残兵败卒和流民在这荒原立足,直面豪强孙家和凶悍胡骑时,就是这般模样。
老王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爬起来,哑声道:“俺……俺去挑人。”他踉跄着转身,走向外面风雪呜咽的院子。
李狗儿脸色白了又青,最终一跺脚,也跑了出去,不多时,抱着一个蒙着厚布的酒坛子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这是上次苏全带来的,唯一一坛还算像样的浊酒,本打算留着最关键的时刻提振士气,或者……祭奠亡魂。
刘昊没看那酒,目光落在摊开在桌面上的一张粗糙的羊皮纸。这是根据此前零星的侦察和往来行商的描述,勉强绘制的周边地形草图,线条歪斜,许多地方大片空白。他的手指点在一个模糊的标记上——黑瞎子沟。那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简单标注了“险峻”、“多林”几个字。
三十里风雪路,敌情不明,地形不熟,己方人困马乏,这简直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所有人的性命。
但他没得选。坐困愁城是等死,冒险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那“炼金”二字,像毒蛇一样钻入他心里,与怀中的金戒指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门帘再次被掀开,冷风卷着雪沫灌入。老王带着人走了进来。个个面色凝重,却都挺直了腰板。这些都是跟着刘昊经历过黑风寨搏杀的老底子,或是后来收拢的流民中最为悍勇、家仇最深之人。他们知道此去意味着什么,但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刘昊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都是好汉子。
“酒,倒上。”刘昊开口。
李狗儿赶紧拍开泥封,将那略显浑浊的酒液倒入一排粗陶碗里。酒气辛辣,混杂着劣质酒精的味道,在这冰冷空气中弥漫开来,却莫名让人精神一振。
刘昊端起一碗,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这十一条汉子:“话,我不多说。这碗酒,敬王五,敬之前死难的弟兄,也敬我们自己。”
他仰头,将辛辣的酒液一口灌入喉中,一股灼热的线从喉咙直烧到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就看这一遭了。怕的,现在可以留下,我不怪他。”
无人动作。沉默片刻后,众人纷纷端起碗,一言不发,仰头痛饮。喝得急了,有人被呛得咳嗽,眼角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却很快被粗糙的手背擦去。
“好。”刘昊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吃饱最后那点干粮,检查武器靴子,用油布裹好脚。一炷香后,堡门口集合。”
众人沉默行礼,迅速退了出去准备。
一炷香后,堡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十一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漫天风雪之中,瞬间便被无尽的白色吞没。
刘昊走在最前,他的左肩依旧隐隐作痛,寒冷让伤口处的肌肉僵硬酸痛,但他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身后的十人呈松散的战斗队形散开,彼此保持着能互相照应的距离,沉默地跋涉。
风更急了,雪片被风裹挟着,像沙子一样打在脸上,生疼。能见度极低,放眼望去,除了白,还是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在走向一片未知的虚无。脚下积雪深厚,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很快,沉重的喘息声便在风中散开。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严寒和保存体力。只有靴子深深陷入积雪又拔出的“咯吱”声,以及风掠过荒原的呜咽,像是亡魂的哭泣。
刘昊凭借着脑海中那简陋的地图和模糊的方向感,以及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艰难地辨认着方向。他不时停下来,眯起眼,透过漫天雪幕观察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修正前进的路线。
一次短暂的停歇时,一个叫赵老五的老兵凑近刘昊,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昊爷……这鬼天气……胡崽子真会在这种地方扎营?”
刘昊抹去睫毛上的冰霜,低声道:“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最安全。我们都觉得他们该躲在更暖和的南方洼地,他们偏偏反其道行之。黑瞎子沟地形复杂,能避风,林子密,易守难攻,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他顿了顿,想起王五临死前的话,补充道:“而且,他们在炼金。这动静,需要隐蔽。”
炼金。这两个字让赵老五闭上了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和……贪婪。黄金,谁不想要?尤其是在这快饿死的时候。
队伍继续沉默前行。风雪似乎永无止境。体温在一点点流失,尽管出发前尽量吃饱了肚子,但那点热量在严寒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有人开始微微发抖,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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