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瘦的手指不知何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某种晒干的草药根茎,迅速凑到嘴边,用唾沫沾湿,然后屈指一弹!
那黑乎乎的小东西无声地没入左侧的浓雾深处。
“叽——!”
一声极其尖锐、痛苦、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那个方向炸开!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玻璃,刺得瘸叔耳膜生疼,头皮发麻!
紧接着,浓雾剧烈地翻滚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挣扎、逃窜,带起一阵阴冷的旋风,随即那“沙沙”声和呜咽声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瘸叔惊魂未定地看向瞎婆。瞎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将手指在破旧的衣襟上擦了擦,仿佛刚才只是弹走了一只恼人的虫子。
“走。” 她只吐出一个字,拄着拐杖,继续前行。
瘸叔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对瞎婆的敬畏更深了一层,心中那份罪恶感带来的煎熬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冲淡了些许。他不再多想,咬牙跟上。
终于,在浓雾和崎岖山路的尽头,地势稍微平缓了一些。引魂盘上幽绿的针尖剧烈地颤抖起来,嗡鸣声变得尖锐急促!
陈三更猛地停下脚步,佝偻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他抬起手,指向浓雾深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压抑的嘶哑:“到了!就是那里!”
瘸叔和瞎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浓雾在这里似乎稀薄了一些。影影绰绰,能看到前方山坳的底部,紧贴着陡峭的山壁,孤零零地立着两间低矮破败的土坯茅屋。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深黑的茅草,在湿气浸润下显得沉重而腐朽。墙壁是用粗糙的山石和黄泥胡乱垒砌而成,布满了裂缝,有些地方糊着破旧的草席或兽皮,勉强遮挡着寒风。屋子没有院落,只有一圈歪歪扭扭、用树枝和荆棘勉强围成的矮篱笆,早已破败不堪,形同虚设。
整座屋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孤寂和……死气。它不像一个活人的居所,更像一座被遗忘在山坳里的孤坟。
唯一能证明这里还有一丝活气的,是其中一间茅屋那扇破旧的、用木板和藤条勉强拼凑起来的窗户缝隙里,透出的一豆极其微弱、昏黄摇曳的灯火光芒。那光芒在浓重湿冷的雾气包裹下,显得如此渺小、脆弱,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点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陈三更死死盯着那点灯火,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火焰。他手中的引魂盘,那幽绿的针尖正笔直地指向那间透出灯火的茅屋,针身发出高频率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
“就是他……” 陈三更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八字全阴……命星将坠……魂如薄纸……三火微弱……天生的‘引魂灯’材!”
他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死死盯住瘸叔和瞎婆,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的命令:
“瘸子!去!破门!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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