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师傅那声带着警示意味的佛号,如同深秋时节骤然降下的冰冷雨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陈七童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湖之上,瞬间激起刺骨透心的寒意。那声音中蕴含的沉重警示,让陈七童浑身一颤,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此灯……已成汝命魂之引。”
这句话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陈七童的耳畔轰然作响,震得他的灵魂都似乎要出窍了。
“护灯,即护命。”
这四个字更是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让他的意识瞬间清明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千钧之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深深地烙印在了他那原本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就在刚才,心灯初燃时,那微弱的暖意和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还如春风拂面般萦绕在他心头。然而,这片刻的温暖和庆幸,转瞬间就被一股更深沉的恐惧和沉甸甸的责任感所淹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将陈七童卷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盏看似普通的素面陶灯,那豆粒大小的白金色火苗,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仅仅是驱散阴寒的希望之光,而是变成了悬挂在他命魂之上、吸引着幽冥深处无数贪婪目光的……灯塔!
这个认知让陈七童浑身发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黑暗窥视着他,觊觎着他手中的这盏灯。他捧着灯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灯碗有千斤重,随时都可能从他手中滑落。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盏仿佛重于千钧的素面陶灯碗,如同捧着自己跳动的心脏一般谨慎,踉踉跄跄地跟在慧明师傅身后,离开了空旷而肃穆的前殿。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仿佛变成了忘川河底粘稠的淤泥,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能拔足前行。
深秋的寒风呼啸而过,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冰刀,毫不费力地穿透了他单薄湿透的僧衣,狠狠地剐蹭着他刚刚经历剧痛、依旧虚弱不堪的身体。每一阵风过,都让他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那簇米粒大小的白金色火焰,在凛冽的寒风中顽强地跳跃着,忽明忽暗。每一次摇曳,都牵动着陈七童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让他的心跳随之加速。
他的双眼像是被这微弱的火苗所吸引,眨也不眨地盯着它,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点火光。
他的意志力被完全调动起来,集中在这小小的火苗上,仿佛只要他的意念足够强大,就能为这脆弱的火苗构筑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那来自幽冥深处的冰冷窥伺彻底隔绝在外。
当他回到后院时,他发现自己不得不穿过一条铺满枯叶的荒径。这条小径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枯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被惊扰的幽灵在低语。
那间熟悉的禅房,在灰白天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破败和压抑。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却被那浓重的药味、血腥和陈旧的气息所掩盖。
陈七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一样,每靠近一步,那股不安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股刺鼻的气味却让他的喉咙一阵发紧。
终于,他来到了禅房门口,那扇半掩的门后,是瘸叔高大佝偻的身影。他如同被时间遗忘的雕像一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沉默地堵住了门口。
瘸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泥土、血腥和荒野坟茔的混合,比之前更加刺鼻浓烈,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当陈七童捧着那盏跳跃着微弱白金色火焰的灯碗,出现在瘸叔的视野中时,瘸叔那双深潭般幽暗的眼睛骤然眯起!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穿透凛冽的寒风,死死锁定在灯碗中那簇小小的火焰上!
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深处,仿佛是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翻涌起各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首先是震惊,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人猝不及防;紧接着,这种震惊迅速转化为深沉的忧虑,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在这忧虑之中,却又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宛如平静湖面上的一丝涟漪,稍纵即逝;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更加深重的、如同磐石般坚硬的守护之意,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稳稳地矗立在那里。
这些情绪的变化虽然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转瞬即逝,但却都被陈七童那敏锐的洞察力所捕捉到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睛背后的每一丝细微波动,仿佛能够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对方内心深处的世界。
瘸叔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但他的身体却在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侧身让开了通路。这一动作虽然缓慢,但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遵从他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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