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项易领命,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接下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任务。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管家福伯小心翼翼的通传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室内肃杀的气氛:“王爷,王妃娘娘听闻世子归来,心焦如焚,已到院外等候多时了。”
项崮笙威严的神色稍稍缓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与歉疚:“让她进来吧。”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镇南王妃云璃快步走了进来。她显然是闻讯后匆忙赶来,云鬓有些微乱,未施粉黛,身上只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常服,容貌温婉美丽,此刻却写满了急切、深切的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眼圈微微泛红,强忍着的泪光在烛光下闪烁。她并非那种只会以泪洗面的深宫妇人,她的智慧、坚韧与曾经身为大小姐的广阔眼界,王府核心层人尽皆知。
“易儿!”她一眼看到站在舆图前的项易,也顾不得王爷和军师在场,疾步上前,双手微微颤抖地抓住他的手臂,仰起头,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身上仔细逡巡,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与后怕道:“你……你可算……让娘好好看看……受伤没有?伤在哪里?重不重?别骗娘……山里那么凶险,听说……听说折了不少好孩子……我这心里……没有一刻是安生的……”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每一滴都仿佛砸在项易那仿佛被冰雪覆盖的心湖上,漾开细微却深刻的涟漪。这是一位母亲最深的牵挂,也是一位深知权力斗争残酷性与修炼界险恶的王妃最真实的恐惧。
项易那冷硬如铁的神色,在母亲面前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声音也放缓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与愧疚:“母亲,我真的无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早已收口好了,不妨事的。让您担心了。”他试图表现得轻松。
云璃却不信,或者说她担心的远不止是身体上的创伤。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蓑衣下坚硬的臂膀,敏锐地感知到那其中蕴含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磅礴力量与内敛的、令人心悸的锋芒,眼中忧虑更甚,话语却直指核心:“莫要骗娘,每次你父亲出征,或是去行那险事,娘的心都是悬在万丈悬崖上的,没有一刻能安寝,这次更是,陛下他、周廷玉他……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项家往死里逼啊,娘不怕别的,就怕你们……就怕你们觉得必须赢下每一局,却忘了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胜利。项家这面旗,不能倒,但扛旗的人,更不能先倒下。易儿,你明白吗?有些牺牲,是荣耀。但无谓的牺牲,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她的话语因情绪激动而有些破碎,却清晰地表明她对当前的险恶局势、对皇帝的心思、对周廷玉的威胁、甚至对方外世界力量的认知,都有着清醒而痛苦的认识。她的智慧,体现在对这种大局的深刻洞察和对家人最极致、最理性的保护欲上。
项崮笙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既是提醒,也带着一丝无奈与心疼。
云璃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用丝帕迅速而用力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强自镇定下来,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儿子身上,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乞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些时候一定来娘那里,让娘好好给你看看,娘给你炖了参汤,一直温着呢……别忘了,你不仅是项家的世子,更是娘的儿子。”她的话,超越了寻常的母子关怀,直指核心——生存与责任,家族与亲情的天平。
项易心中微暖,又感沉重,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我明白。处理完事情,我就过去。”
就在这时,仿佛算计好了一般,一名亲卫在门外高声禀报,声音穿透房门,带着军人的干脆利落:“禀王爷,暗察司指挥使周廷玉周大人,在府外递帖求见!”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再度凝滞,仿佛从短暂的温情与担忧骤然跌回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博弈场。
项崮笙与玄稷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冰冷嘲讽与了然。
“来得真是时候,鼻子比猎犬还灵。”项崮笙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评价一件寻常事。“请周大人前厅稍候,看茶,就说本王更衣后便到。”
“是!”亲卫领命而去。
项崮笙目光转向云璃和项易,语气恢复了统帅的决断与一家之主的安排:“王妃,你先带易儿从侧门离开,直接回内院休息。周廷玉此来,无非是试探虚实,确认易儿是否真的归来,状态如何,顺便再看看本王的态度反应。你们不必与他照面,免得横生枝节,徒增烦恼。”
云璃连忙点头,拉着项易的手:“易儿,听你父王的,我们走。让他自己去唱那独角戏。”
然而,项易却站着未动。他目光沉静地看向父亲和玄稷,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父王,玄稷先生。他既是专为确认我而来,我若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徒增其疑窦,甚至会让他臆测我伤势沉重乃至无法见人,从而更加肆无忌惮,加大探查力度。不如,我随父王一起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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