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耗子被塞进那个小房间,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死。
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了。
没有怪物的咆哮,没有要命的枪声,没有冰冷的河水。
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俩像两袋被扔在墙角的破烂,半天没动弹。
我靠着墙,浑身上下的伤口跟约定好了似的,一处接一处地开始疼。
肋骨那儿像是断了,每次喘气都带着一股子铁锈味儿。
衣服早就成了布条,混着干掉的血和泥,硬邦邦地贴在身上。
这屋子不大,两张单人铁床,床板上铺着层薄薄的垫子,上面是军绿色的被褥,叠得豆腐块。
墙刷得雪白,一个带铁罩子的灯泡在头顶亮着,光线惨白。
“教授……咱们……咱们这算是被关起来了吗?”耗子终于开了腔,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双眼发直,愣愣地盯着那扇焊死的窗户。
关起来?
这词儿用得太客气了。
这跟坐牢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没给咱剃头,没发那身带条纹的号服。
我抬头看着那窗户,钢筋的阴影交叉落在脸上,跟个笼子没两样。
时间在这地方好像没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钟头,也可能只过了十几分钟。
我的脑子像是被灌满了糨糊,一会儿是林念郎那张阴鸷的脸,一会儿是秀秀被他拿刀顶着脖子的画面,水生的吼声也反反复复在耳朵边上响。
“不行……我不能在这儿待着……”耗子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秀秀……秀秀还在他们手上!我得去找他们说清楚!东西是我们拿出来的,拿东西换人,天经地义!”
他疯了似的冲到铁门前,“咣咣咣”地用拳头砸门。
那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嗡嗡响。
“开门!开门啊!你们这帮人讲不讲道理!我媳妇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他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绝望。
拳头砸在铁门上,很快就见了血,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下比一下重。
我看得心烦意乱,刚想上去拉他,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动静。
好像也是拍墙的声音,但随即就停了。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有些模糊,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耗子!省点力气!别给人当枪使!”
是老史。
什么叫“别给人当枪使”?
这话里有话。
耗子也听见了,他砸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一脸的茫然。
“老史他……他什么意思?”
我赶紧过去把他从门边拽开,把他按在床上,压低了声音说:“老史说得对,你这样闹有屁用?他们能放你出去?还是能把秀秀给你送回来?你这是跟谁俩置气呢?”
我一边说,一边借着安抚他的动作,身子不动声色地往老史那边发声的墙壁凑了凑。
墙是水泥的,冰凉。
我把耳朵贴上去,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老史那句话,却在我脑子里转开了。
我们这些人,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
耗子这么一闹,在人家眼里,就是情绪失控,不稳定的表现。
可往深了想,会不会有人就等着我们闹,等着我们犯错?
耗子被我按着,不动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把脸埋在手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快三十的退伍兵,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这一闹,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铁门上的小观察窗被拉开,一双眼睛在外面看了看,然后又关上了。
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工夫,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铁门的锁“哗啦”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两个人,一个就是之前在河滩上给我们上过课的领头汉子,另一个看着像个干部,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表情严肃。
“郝志军,陈默。”那干部开口了,声音平得像一张白纸,“你们的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你,郝志军。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临时的精神状态评估。现在,跟我们走。”
耗子抬起头,红着眼还想说什么。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冲那干部挤出个笑:“领导,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兄弟就是一时想不开,家里出了事,您多担待。我们配合,绝对配合工作。”
那干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我和耗子被一左一右地夹着,带出了房间。
走廊里灯火通明,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哨兵,面无表情,跟蜡像馆里搬出来的一样。
没走多远,旁边一个房间的门也开了,老史和小顾也被带了出来。
老史的胳膊重新用干净纱布包扎过了,脸色还是那么沉,看见我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顾那小子就更绝了,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色作战服,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在我和耗子身上扫了一下,就移开了,好像我们俩是他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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