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泥痕,“小子姓陈,单名一个昀字。原籍北方安贤郡赤云城!家中……家中颇有资产,也曾是……一方富裕人家……”
说到此处,他声音哽咽,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泪水再次汹涌,“前些年父母张罗,为我说了一门亲事,婚后不久便得一子,本也算……也算阖家美满,共享天伦……”
“安贤郡?!”人群中一个略识几个字、去过几次县城的汉子失声叫道,“老天爷!那可是离咱们这足有八百多里地啊!中间隔着好几个郡县呢!”
陈昀仿佛没听见这惊呼,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然……然不想,天降横祸!去年……去年内人去城隍庙上香祈福,竟……竟遇上城中一个无法无天的恶霸!那厮……那厮见内人略有姿色,便生了歹心,当街调戏!内人性子刚烈,抵死不从,那恶霸……那恶霸竟恼羞成怒,勾结官府,罗织罪名,将……将无辜的我投入大牢!”
他猛地捶打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悲鸣道,“爱妻……爱妻不堪受辱,悲愤交加之下……竟……竟投井自尽了!”
他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呕出来的血,“我那可怜的双亲,闻此噩耗,旧疾复发,悲恸欲绝……也……也相继撒手人寰了!家产……祖辈辛苦攒下的家产,尽数被那恶霸与贪官污吏霸占……我那苦命的孩儿,幸得家中一位忠心老仆拼死藏匿,才……才免遭毒手……”
“后来呢?”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已带上了同情。
“后来……后来官府大约是不想我死在牢里惹人非议,便将我放了出来,实则……实则是想寻机灭口!”
陈昀眼中射出刻骨的恨意,“是那位老仆人,舍了性命相护,才让我……让我带着这孩子逃出那虎狼之地!一路餐风露宿,担惊受怕……家破人亡,万念俱灰,我本已……本已生无可恋!可……可看着这孩子,”
他颤抖的手指向身旁哭得声音嘶哑的小琼,“他还这么小,他有什么罪?我……我实在不忍心啊!只能带着他,一路……一路乞讨,跋山涉水,只想……只想投奔到方云城的远房表叔家,求个活路……”
他喘息着,脸上浮现出更深的绝望与屈辱:“可谁曾想……谁曾想那亲戚竟是如此势利凉薄之徒!见我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家道败落至此,全然……全然不顾当年我家对他倾囊相助的恩情!竟……竟冷言冷语,说什么‘当初滴水之恩,如今泼你一盆冷水,涌泉相报,自此两清,再无干系!’便将我父子二人……赶出了门庭!”
“畜生啊!”一个心直口快的大娘忍不住骂出了声,抹了把眼角,“这世道……唉!真是人心不古!”
陈昀瘫软在地,仿佛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嘶哑地继续道:“至此……至此我们父子二人便流落方云城街头,与野狗争食……又被城中那些地痞乞丐视为抢了地盘,以不懂规矩为由,棍棒相加,生生……生生赶出了城来……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恍恍惚惚,漫无目的……走着走着,竟……竟走到了这偏僻山野。”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远处的正阳山,透出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想着……想着就在这无人知晓的荒僻之地,寻个了断,结束我们父子这……这无尽的苦难……也免得这孩子……再跟着我这无用的爹……受这世间疾苦……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吧……”
最后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带着沉甸甸的绝望,消散在秋风中。
一时间,村口一片寂静。只有小男孩陈琼压抑的抽泣声,和他懂事地对着众人,带着浓重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给……给你们……添麻烦了……琼儿……琼儿不饿了……”
这童稚却异常懂事的话语,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村民们朴实的心上。
看着青年那崩溃绝望的模样,再瞧瞧孩子那可怜巴巴、饿得小脸发白却强忍着说“不饿”的懂事劲儿,村民们心中的疑虑已消散了大半。
这般年纪的孩子,眼神清澈,言语真切,如何能装得这般逼真?
一位心肠最软的大娘早已红了眼眶,她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快步上前,伸手去搀扶瘫软的陈昀:“哎哟,造孽啊!小伙子,快起来,快起来!万事怎么能老想着个‘死’字?天无绝人之路!孩子还这么小,你当爹的更要挺住!来来来,先带孩子来我家,对付一口热乎的!看把孩子饿的!”她心疼地想去摸小琼的头。
“是啊是啊,孩子可怜见的!”
“先吃饭,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气氛从警惕转向了浓浓的同情。
这时,那位一直沉默抽着旱烟、被众人隐隐拱卫在中央的老者,终于又“吧嗒”吸了一口烟。
他头发花白,面容沧桑,腰背因常年劳作而略有佝偻,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历经世事的睿智与在村中不容置疑的威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以癌细胞长生,无敌诸天万界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我以癌细胞长生,无敌诸天万界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