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郊的云栖粮仓,灰砖高墙爬满深绿爬山虎,砖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谷壳,风一吹簌簌落进青石板路的缝隙。正午阳光泼洒在晒谷场上,金黄稻谷堆成小山,蒸腾的热气裹着新米的清香扑在人脸上,混着远处鱼塘飘来的鱼腥气,在鼻腔里织成热烘烘的网。
粮仓西侧的老谷仓前,尉迟龢正踩着木梯清理通风口,灰布褂子后背洇出深色汗渍,裤脚沾着草屑。他仰头伸手去掏网眼缠着的破布,指尖刚触到布料,梯子突然晃了晃,他下意识攥紧梯杆,木梯发出“吱呀”的呻吟,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麻雀,灰影掠过晒谷场,翅膀扑棱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尉迟叔,当心!”
清脆的喊声从晒谷场入口传来,村官孙子周小满扛着新谷袋跑过来,蓝白条纹的校服后背印着“镜海中学”四个字,额前碎发被汗水粘在饱满的额头上。他放下谷袋冲过来扶稳梯子,抬头看见尉迟龢手里扯出的破布,眼睛突然亮了——那布角的补丁针脚,和奶奶王婶压在箱底的旧棉袄一模一样。
尉迟龢爬下梯子,把破布展开在掌心。这是块靛蓝土布,边缘磨得发白,补丁用的是米白色粗线,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密实。他指尖摩挲着布料,突然想起1998年那个暴雨夜,王婶抱着发烧的儿子敲开他家门,棉袄下摆正是这块补丁,当时她还说:“这布耐穿,等孩子好了我给你补补粮仓的门帘。”
“这布……”周小满伸手想摸,突然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小周,你奶奶让你送的新谷呢?”
东郭龢拎着半旧的算盘走过来,藏蓝色对襟褂子领口别着枚铜制算珠,银灰色头发梳得整齐,鼻梁上架着老花镜,镜片反射着阳光。他走到谷堆前,手指插进稻谷里,抓起一把掂量,金黄谷粒从指缝滑落,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东郭叔,您看这布。”尉迟龢把破布递过去,“是不是和王婶当年的棉袄一样?”
东郭龢推了推老花镜,凑近破布仔细看,突然皱起眉头:“这针脚……不对,王婶的手巧,补丁不会这么歪。”他指尖划过补丁边缘,突然停住,“你看这线,是三股棉线,王婶当年用的是两股,她总说两股线缝得牢还不硌人。”
尉迟龢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晒谷场东侧突然传来争吵声。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这粮仓我小时候常来!”
段干?叉着腰站在粮仓门口,米白色职业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里面的荧光绿衬衫格外扎眼,头发利落地挽成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鬓角。她对面的保安老张攥着橡胶棍,藏青色制服袖口沾着灰尘,脸涨得通红:“段小姐,规定就是规定,非工作人员不能进!”
“规定?”段干?从包里掏出个荧光粉瓶子,对着阳光晃了晃,瓶里的粉色粉末泛着微光,“我是来检测谷仓安全的,你们老板昨天刚签的合同,要不要我给你看?”
老张挠了挠头,刚要松口,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SUV停在门口,车门打开,百里黻戴着墨镜走下来,酒红色西装外套敞着,里面的白色T恤印着烫金的“云栖谷”logo,手腕上的金表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哟,这不是段大研究员吗?怎么,来我们云栖粮仓挖宝啊?”百里黻摘下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傲慢,“我记得你丈夫当年就是在粮仓附近出的事吧?怎么,想再来找找‘真相’?”
段干?脸色瞬间沉下来,荧光粉瓶子捏得指节发白:“百里黻,我警告你,别扯我丈夫!”
“怎么,说到痛处了?”百里黻往前走了两步,逼近段干?,“当年要不是你丈夫非要查什么污染,能丢了工作?现在你又来这儿晃悠,是想把我们粮仓也搞臭?”
“你胡说!”段干?抬手就要推他,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亓官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灰色工装裤沾着机油,黑色T恤领口别着枚废品站的金属徽章,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百里黻,声音沙哑:“放开她。”
百里黻挑眉,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慕容?抱着个木盒跑过来,米黄色旗袍下摆沾着泥点,头发用玉簪挽着,脸上带着焦急:“尉迟叔,东郭叔,不好了!我在老谷仓的梁上发现这个!”
众人围过去,慕容?打开木盒,里面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模糊的“谷”字。尉迟龢刚要伸手拿,铁盒突然“咔嗒”响了一声,盒缝里渗出黑色液体,滴在青石板上,瞬间晕开深色痕迹。
“这是……”东郭龢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黑色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是桐油!而且是掺了硫磺的桐油,用来防腐的,但这颜色不对,正常桐油是金黄色,这明显是氧化过度,至少有二十年了!”
段干?立刻掏出荧光粉瓶子,往铁盒上撒了点粉色粉末,紫外线笔一照,粉末在盒盖上显出几个模糊的指纹:“有三个人的指纹,一个是尉迟叔的,一个……”她突然停住,盯着其中一个指纹,“这个指纹的纹路,和我丈夫遗物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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