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董璜那不成器的小崽子,”董卓接过另一块崭新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酷,如同寒冰刮过石面,“王允府里的那些扁毛畜生……都给咱家盯死了。飞出去一只……”他发出一声令人骨髓瞬间冻结的、饱含恶意的冷哼,“就把他院子里那只费了老大劲弄来、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玉爪海东青’给咱家炖得烂糊!撒上最好的蜀椒!用金盘盛了,热腾腾地给王司徒送去……就说,是咱家给他压惊的!懂了吗?”
“诺!”小宦官和一直匍匐在地的军侯身体猛地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石板上,汗如浆出,瞬间浸透了内衫后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董卓最后瞥了一眼那具无声无息、如同破麻袋般悬垂的“东西”,肥脸上那点虚假的兴致彻底消失,只剩下油腻的漠然。他意兴阑珊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再次带动沉闷如雷的脚步声,缓缓沉入身后幽暗无光的地牢甬道深处,浓重的血腥和更深的绝望如同粘稠的毒瘴,弥漫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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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州牧府,白虎堂。
巨大的厅堂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一座精雕细琢的巨大沙盘占据中央,以青玉为水,玛瑙为山,象征关东各路诸侯的牙旗密密麻麻插在酸枣位置,唯有袁绍本部的“袁”字大旗格外雄壮醒目。袁绍(钱广进)斜倚在铺着完整白虎皮的宽大紫檀木胡床上,一手支颐,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归来的倦意,但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睑下,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沙盘上的疆域纹丝。下首,谋士集团壁垒分明:左侧是逢纪、许攸,二人神色沉凝;右侧是郭图、辛评,目光闪烁不定。一身素净文士袍的沮授则立于沙盘近前,手执几份最新的探报帛书,声音沉稳清晰,字字入扣。
“……曹操,已至酸枣。”沮授的声音在空旷华堂内回荡,“此人虽出身不显,阉宦之后为清流所轻,然观其行止,素有胆略权谋。此番行刺董卓未遂,反遭灭族之祸,家破人亡,仅以身免,携残部狼狈来投。其状凄惨,其言激愤,倒是一面现成的、可堪一用的‘忠义’之旗。”他顿了顿,将手中一份帛书轻轻放在沙盘边缘,“据酸枣细作密报,其至营当日,不待通传,直闯盟主中军大帐,于诸公面前伏地痛哭,声泪俱下,陈说父弟族人惨死之状,痛斥董卓豺狼之性,闻者无不动容侧目。其麾下夏侯惇、曹仁、曹洪、夏侯渊等将,亦皆虎狼之姿,剽悍雄壮。此獠当可用以激扬三军士气,摧锋陷阵,攻坚克难。然……”沮授话锋如流水般自然一转,拿起另一份标记着特殊火漆的密报,“酸枣诸公,心思各异,已成疥癣之疾。兖州牧刘岱与东郡太守桥瑁,为粮草供给份额及转运之事,昨日于公议之上再起龃龉,恶语相向,几至拔剑相向,幸为众将所阻。袁公路(袁术)处,左右密报,近日与长沙太守孙坚往来书信异常频繁,孙坚所部先锋已悄然离营,似有南下鲁阳、窥视南阳之意,其心叵测,不可不防。至于那……平原相刘备一部,”沮授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沙盘西南边缘一个极其不起眼、几乎被忽略的小点,“依旧驻扎于联军营地最边缘之沼泽泥淖之侧,每日整饬其部流卒,操练不辍,除偶有兵士因争抢饮水与邻营发生小摩擦外,并无异动。只是……”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对面脸色微沉的郭图,“前番司徒府婢女貂蝉之事,郭公则(郭图)遣心腹之人详加探查,虽未在其营中发现通敌之实据、藏匿之形迹,然刘备本人,对袁公调度似颇有微词,曾于其亲信面前,有‘厚此薄彼,难服众心’之怨语。”
郭图闻言,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霾,他捋了捋精心修剪的胡须,声音带着刻意的忧虑:“主公明鉴!刘备此人,实乃织席贩履之徒,市井鄙夫耳!侥幸攀附得个‘皇叔’虚名,便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前番庇护形迹可疑之女,形同通敌,已犯大忌;今又心怀怨望,诽谤盟主调度,动摇军心!此等首鼠两端、心怀叵测之辈,实乃联军之痈疽!当速予以薄惩,或遣其部众为先锋苦役,或削减其粮秣以儆效尤!一则彰显主公威权,震慑宵小;二则亦可……防微杜渐!”
左侧的逢纪立刻眉头紧锁,出声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郭公此言差矣!大谬!酸枣会盟,诸侯云集,首重者乃人心向背!刘备虽兵微将寡,出身寒微,然其‘汉室宗亲’、‘皇叔’之名,于市井流民、四方寒士之中,确有几分蛊惑人心之效。且观其麾下关羽、张飞二将,皆世所罕见之熊虎,有万夫不当之勇!无故责罚,岂不令天下有心投效之寒门义士齿冷心寒?况前番貂蝉之事,沮公亦言查无线索,其营中亦无异动。值此大敌当前之际,盟军未动,先自内讧,智者不为!莫要因小失大,徒令董贼耻笑!”他语速极快,显然对此事极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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