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顶那盏刺目的红灯,倏地熄灭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水生扶着几乎瘫软的张雁,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丝无可奈何的淡漠。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目光在王水生和张雁脸上扫过,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
“家属节哀。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伤势太重,内出血止不住。准备后事吧,遗体尽快拉回家,入土为安。”
张雁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往下滑。
王水生用力架住她,自己的手臂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哑声问:“医生,我们能……看看他吗?”
医生点了点头。
走进充斥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抢救室,白色的布单覆盖着一个沉默的轮廓。王水生颤抖着手,轻轻掀开白布一角。李强大哥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很平静,双目紧闭,眉头舒展,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沉重的劳动,陷入深沉的睡眠,下一刻就会打着哈欠醒来,嚷嚷着让他去拿酒。
可那胸膛,再也没有了起伏。
王水生鼻子一酸,眼前瞬间模糊。
他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将那股汹涌的热意逼退。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轻轻拉好白布,转过身,发现张雁正死死捂着嘴,泪水无声地奔涌而出,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看着丈夫的遗容,那双曾充满生机与爽朗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绝望。
“嫂子……”王水生声音干涩,“我们……带李大哥回家。”
医院走廊冰冷而空旷。
王水生让张雁坐在长椅上稍等,自己快步走出医院大门。
午后的阳光刺眼,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四处张望,寻找着拉活的板儿爷。
一连问了好几个,一听是拉遗体,都像是避瘟神一样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晦气!”“拉死人?给多少钱也不干!”
王水生心头火起,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当下的习俗和忌讳。
他咬咬牙,拦住一个看着年纪稍大、面色愁苦的板儿爷,直接伸出三根手指:“师傅,拉一趟,三倍价钱。”
那板儿爷愣了一下,看着王水生通红的眼睛和急切的神情,又瞥了一眼医院大门,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唉……造孽啊。罢了,谁家还没个难处。地点哪儿?三倍就三倍吧。”
谈好了价钱,王水生立刻返回医院二楼。
张雁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王水生走到移动病床前,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李强的遗体扶起,背到自己背上。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楼梯,生怕惊扰了背上的大哥。
张雁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她的腿脚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需要扶着墙壁才能勉强行走。
到了楼下,板儿爷已经蹬着板车等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
王水生小心翼翼地将李强的遗体平放在板车上,用准备好的旧被子仔细盖好。
他回头看向张雁,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显然已无力行走。
王水生走到板儿爷身边,低声下气地商量:“师傅,您看……我嫂子她也走不动了,能不能让她也坐边上?我加钱。”
板儿爷看看几乎崩溃的张雁,又看看板车上盖着的遗体,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唉,上来吧,挤挤。这年头……都不容易。”
王水生连忙道谢,搀扶着张雁,让她侧坐在板车边缘,紧紧挨着丈夫的遗体。
板儿爷蹬起车,三轮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缓慢地向前移动。
王水生推着自行车,沉默地跟在后面。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市井喧嚣,衬得这支小小的送葬队伍格外寂静悲凉。
道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94号院那熟悉的门楼出现在眼前。
板车在院门口停下。王水生对板儿爷道:“师傅,您稍等一会儿,我进去叫人安排一下,再抬李大哥进去。”
他快步走进院子,正值中午,院里还算有人。
赵三爷正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田洪旗也在家。他们看到王水生一个人回来,脸色不对,刚想开口问,王水生已经红着眼圈哑声开口:
“三爷,田大哥……李强大哥……没了。人现在就在门外板车上,得赶紧布置一下,抬进来……”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整个94号院瞬间安静下来,随即陷入一片悲戚的忙乱之中。
赵三爷手里的烟袋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火星子溅开,他愣了片刻,猛地站起身,皱纹深刻的脸上瞬间染满了沉痛:“什么?!强子他……唉!天杀的工伤啊!”他重重一跺脚,到底是经事多的老人,强压下悲恸,立刻嘶哑着嗓子指挥起来:“快!洪旗,去我家把那块闲置的门板扛过来!老大媳妇,快去烧热水!老二,去找几把结实的椅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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