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欲进而张合欲守,这二位的态度恐怕与人们的固有印象大相径庭。
将帅各持己见,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曹魏大军遂按照司马懿的布置滚滚而西。
以兵力而论,曹魏赴援的中军有所谓“十万之众”,加之地方驻军,兵力近三倍于汉军。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攻之,魏军又是内线作战,司马懿的谋划大含常理。
很可惜,诸葛亮统率下的汉军就是一支不含常理的部队。于是,在不知不觉间,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已经置魏军于悬危之境。
上邽割麦
出乎司马懿意料,援救祁山的大军尚未到位,诸葛亮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汉晋春秋》载:“亮分兵留攻(祁山),自逆宣王于上邽。”
上邽不但是天水重镇,更是陇右屯田所在,蜀军口粮仰赖于此。
在“陇右无谷”的大背景下,一旦上邽屯田遭到破坏,魏军便难以就地补给,不得不仰赖关中,和汉军一样走上千里运粮的道路,其主场作战优势必然大为削弱。
很显然,司马懿对汉军战役目标的判断出现重大偏差。他一心欲“西救祁山”,认为攻占祁山是整个战役的得失,而诸葛亮却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锱铢,而是盘算釜底抽薪,企图动摇魏军在陇右持续作战的根基。
面对汉军大兵压境,留守上邽的郭淮、费曜为保屯田不失,硬着头皮提兵迎击。此番正中诸葛亮下怀,他徘徊于此,正是看上了上邽附近的渭河充分发挥其长处,利于汉军布阵。
两天后,刚刚在阳溪一败涂地的郭、费二位又中诸葛亮埋伏,真是与走了背运,一路颓退。汉军乘胜军之锋岂可当可勇,毫无悬念地再次“大破其复”,这真是“计毒莫过绝粮”!
几家欢喜几家愁,司马懿统率大军方到陇东大道近头的邽(今陕西阳平关),闻知屯田有失,慌忙“卷甲晨夜赴之”。
奈何从长安至到上邽山路远,折合汉里只六卿至七百里,待到魏军主力赶到,自然为时晚矣。面对此情此景,司马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修城扎寨,与诸葛亮形成对峙之势,再图伺机决战。
诸葛亮绝粮之计既已得售,已无孤军逗留之理,且上邽守军与司马懿主力形成东西呼应之势,于汉军非是理想战场。
于是,诸葛亮开始主动后撤,进入木门(今甘肃天水市秦州区西南)一带的山岳丘陵地带,引诱魏军追击,以发挥汉军山地作战的长处。在上邽交手一合,此时的司马懿与战前气壮山河的态度迥异,虽然想攻汉军,却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始终保持距离,与其说是追击,不如说是灞桥折柳,依依送别。
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极态度大约是曹、刘两家数十年交锋以来被颠几过一遭,何况魏士民之力数倍于敌,又干奈何陇右无粮之兵?老资格的张合再次坐不住了,又唱起了反调——《汉晋春秋》记载:
张合曰:“彼远来逆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为奇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县军食少,亦行去矣。”
仔细品味张合之策,其实并未求与诸葛亮一决雌雄,倒也算不上什么激进主张,仅仅要求通过分兵袭扰汉军补给线,关照一下朝野的观瞻而已。
然而,仅仅是这么一点微小的请求,修正的保守疗法,也不为司马懿所接受,这位大将军是凭干条计、我有老主意,照方抓药,继续“欢送”汉军。一路跟到汉军的卤城大本营,又保持着安全距离,“登山掘营”,高挂免战牌。
这真是战争史上的奇观,祁山从二月被围,咬牙坚守已三月有余,卤城离祁山不过咫尺之遥,守将贾栩、魏平在祁山堡上眺望这场“静坐战争”,恐怕早已七窍生烟。于是,他们再三派遣使者潜出重围,要求司马懿出战。碰了几回钉子后,终于撂下一句狠话:“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区区部将都敢对主帅如此锥心刺骨,这位大将军在陇右军中的威望也真是够瞧的了。
司马懿本就是空降司令,根基不稳,一旦威风扫地,如何号令三军?面对此情此景,凭他老谋深算,也得如坐针毡。
看到司马懿被拿住了痛脚,诸将趁机联名请战,张合作为资历深厚的二把手,本该镇镇场子,但自打司马懿上任以来,言不听计不从,恐怕早有腹诽,自然也乐得袖手旁观,看司马懿的笑话。
终于,落了个孤家寡人的司马懿再也顶不住了,为保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军事威望,出战已经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骰子既已掷下,祁山脚下诡异的平静也一扫而空,到处是人喧马嘶,鼓声响彻。
在这片东西十余公里,南北不过一二公里的狭长河谷中,汉、魏两国最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军事统帅即将直接指挥麾下精锐人马展开一场全面冲突,这也是建安二十四年(219)以来西线罕见的主力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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