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里…又有东西!”
那名眼尖的衙役声音发颤,指着那根半没在泥水里的黝黑木桩。
李达开如同溺水将亡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踉跄着扑了过去,官袍下摆浸入冰冷的泥水也浑然不觉。
借着天地间最后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天光,他看清了——
木桩靠近水面的部位,用一截粗糙的芦苇秆,别着一小撮毛发!
那头发丝在暮色中显出深褐色,微卷,与他儿子李拱璧精心保养的发质何其相似!
李达开伸出冰冷僵硬、沾满泥污的手,猛地将那缕断发拽了下来。
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在那发丝的末端,竟然粘连着一小块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白的——头皮组织!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惊叫猛地从李达开喉咙深处挤出,又被他死死扼住。
他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那缕带着血肉的断发却如同烧红的铁块死死烙印在他的掌心!
他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用另一只同样污浊的手,粗暴地撕下同样钉在木桩上的一张油纸纸条。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在迅速降临的、几乎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如同一条条扭动爬行的毒蛇,钻入他的眼帘:
李大人脚程甚慢,令郎久候不至,心急如焚,不慎失足落水,呛了几口浊水,幸得捞起,仅损发肤。
此地阴寒,不宜久留。请移步至湖心亭,酉时七刻,静候大驾。望大人怜子之心,速速前来,迟恐…生变!
知名不具
“生变……生变……”
李达开魔怔般喃喃自语,瞳孔涣散。那冰冷的文字在他脑中炸开,化作一幅幅鲜血淋漓、令人窒息的可怖画面:
他无法控制地想象着浑浊腥臭、满是腐叶的湖水,疯狂灌入儿子因极度惊恐而张大的口中,绝望的呛咳声被无情的浪花淹没…
一双冰冷黏滑、带着淤泥的手粗暴地揪住拱璧精心保养的黑发,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紧贴着头皮,毫不留情地割下……
每一次想象都伴随着真实无比的、撕心裂肺的幻痛,仿佛那冰冷的刀刃是割在他自己的头颅上!
他甚至能“听”到皮肉分离时那细微而恐怖的声响!
“呃啊——!!!”
他终于崩溃了,仿佛真切地听到了儿子在水中无助挣扎、濒死哀嚎的幻听,那声音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身为朝廷命官的尊严和理智。
对方不仅用临时换点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更用这种赤裸裸的、近乎虐杀般的“信物”,一次次地、精准无比地蹂躏着他作为父亲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这是最恶毒的心理凌迟!
“奸贼!恶徒!我李达开与尔等——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李达开发出混合着极致恐惧与暴怒的悲鸣嘶吼!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县令,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了所有幼崽、只想撕碎眼前一切的绝望困兽!
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恶鬼,死死盯住旁边一个吓得面无人色、几乎瘫软的轿夫。
“你!!”他手指如同枯枝般指向那轿夫,声音嘶哑破裂。
“给我跑去报信!去找丁魁!告诉他——地点改回湖心亭!酉时七刻!”
“告诉那个废物!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到湖心亭来!!”
他口水四溅,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疯狂的杀意。
“拱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们所有人!所有人!!给拱璧陪葬!!挫骨扬灰!!快去啊——!!”
那轿夫被他状若疯魔、择人而噬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
他哪里还敢耽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他们认为丁魁可能存在的方向,亡命奔驰而去,瞬间消失在浓重的暮色里。
李达开再也顾不上任何体面与官威。
他猛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衙役,官袍的下摆被污浊的泥泞裹挟、拖拽也毫不在意。
他拔腿就沿着湖边那条在暮色中几乎难以辨认的、泥泞不堪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朝着湖心深处、在沉沉暮色中如同鬼火般幽幽浮现的亭子轮廓,亡命狂奔!
仅存的一名衙役与那名轿夫,更加粗暴地拖拽着伤势沉重的武松,艰难地紧随其后。
武松腿上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中血流如注,他却死死咬住牙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一行人如同被黑暗巨口吞噬的残影,仓皇地、绝望地扑向那最终的审判之地——湖心亭。
“呼…呼…妈的…这鬼地方…真是要了亲命了…”
另一边,丁魁拄着腰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芦苇腐烂的甜腥味道。
他和他带着的那几十名刀斧手,刚刚强行穿越了一片齐腰深、冒着沼气泡沫的恶臭泥沼。
他们一行人,个个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水鬼,浑身裹满恶臭的污泥,精疲力竭,脸上、手上、脖子上布满了芦苇锋利叶片划出的纵横交错的血痕,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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