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那缕游丝般的气息,终究在暮春一个沉滞的午后,彻底断绝了。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凝固在空气中,混合着死亡冰冷的气息。皇帝枯槁的手,无力地垂在明黄锦被之外,指间仿佛还残留着三年前塞给承鸾那枚令牌的触感。苏培盛伏在龙榻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幼兽悲鸣的呜咽,随即,那代表帝王崩逝的、撕心裂肺的报丧钟声,沉重地、一声接一声,撞碎了紫禁城虚假的平静,撞向九重宫阙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驾崩了——!”
哀声如潮,瞬间席卷六宫前朝。素白的缟素如同汹涌的雪浪,顷刻间覆盖了所有朱红的宫墙、明黄的琉璃。整个帝国,陷入一片死寂的、刺目的白。天下缟素,山河同悲。养心殿成了巨大的灵堂,香烟缭绕,诵经声日夜不息,衬得那具静静躺在梓宫里的龙体愈发孤寂冰冷。后妃、宗亲、命妇、百官,依制跪哭,悲声震天。承鸾一身重孝,跪在灵前最前列,小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麻衣里,像一株被风雪摧折的小树。她垂着头,泪珠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小小的深色痕迹。她哭驾崩的皇阿玛,哭这骤然压下的、令人窒息的重担,也哭自己那被这滔天巨浪彻底吞噬的、仅存的一丝少女时光。三年来御书房里呕心沥血的教导,父亲枯槁面容上最后那抹托付江山的疯狂与决绝,此刻都化为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心口。
二十七日国丧,漫长如同一个世纪。当最后一声超度的梵呗在奉先殿的穹顶下消散,当覆盖京城的素白帷幕被缓缓撤下,那被刻意压抑的暗流,便如同解冻的冰河,汹涌奔腾,再也无法遏制。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铁律,在皇权交替的真空时刻,化为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先帝灵柩移入地宫的次日,天还未亮透,紫禁城肃杀的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不同寻常的铁血之气。承鸾在东宫被贴身宫女唤醒,尚带着几分朦胧睡意和哭肿的眼泡,便被引至偏殿。殿内灯火通明,年世兰一身素服,脸上脂粉未施,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与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她亲自为女儿更衣——不再是素麻孝服,而是一套连夜赶制、象征皇权的明黄常服!那刺目的明黄,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痛了承鸾的眼睛。
“额娘……”承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年世兰动作不停,指尖冰凉而稳定,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鸾儿,没有退路了。今日,你便是这江山之主!”她将一枚沉甸甸的赤金盘龙纽印玺,郑重地放入承鸾手中——那是皇帝临终前密授,象征着最高皇权的“皇帝之宝”!
沉重的宫门次第洞开。承鸾被簇拥着,走向象征帝国最高权柄的太和殿。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巨大的悲伤和更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然而,当她踏上那通往金銮宝座的、漫长而冰冷的丹陛石阶时,身后传来的整齐划一、如同闷雷滚动般的甲胄碰撞声,让她脊背瞬间绷直。
年羹尧来了!他并未卸甲,一身玄色重铠,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战旗。他按剑而行,身形魁梧如山岳,面容沉肃如铁铸,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他身后,是两列同样顶盔掼甲、目不斜视的西北心腹悍将!这些百战余生的铁血军人,如同沉默而坚固的移动壁垒,将承鸾紧紧护在中心。他们沉重的军靴踏在汉白玉石阶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咔、咔”声,每一步都如同战鼓,敲在两侧早已等候的文武百官心上!
群臣垂首肃立,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或惊惧、或审视、或复杂、或怨毒,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那个被铁甲簇拥着、一步步走向龙椅的纤细身影。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终于,承鸾站定在至高无上的金銮宝座之前。那巨大的、雕饰着无数蟠龙的龙椅,冰冷、坚硬、散发着沉重的历史与权力的威压,如同蛰伏的巨兽。
年羹尧猛地转身,面向黑压压的群臣,虎目如电,扫视全场。他并未下跪,只是单手按剑,微微躬身,那洪钟般的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轰然响彻整个太和殿,不容置疑地砸进每个人的耳膜: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遗诏,言犹在耳!皇太女承鸾,天命所归,当承大统!臣,年羹尧——”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率西北将士,恭请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后那两列铁塔般的悍将齐声应和,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不容抗拒的意志!
在这股强悍无匹的军威震慑下,几个原本蠢蠢欲动、意图以“祖宗法度”发难的老臣,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没敢吐出半个字。满朝文武,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下头颅,黑压压一片跪伏下去,参差不齐、心思各异的山呼之声,如同迟来的潮水,最终汇聚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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