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锦囊,出发时装着满满的银钱和几颗小指头肚大的珍珠,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瘪下去。
起初是慷慨解囊,对着路边衣衫褴褛、哭诉遭遇的妇人,思思毫不犹豫地抓出一大把钱币,只换来对方千恩万谢和一闪而过的贪婪。
接着是在一个卖“海外奇珍”的摊子前,被那商人天花乱坠的故事迷住,用一颗珍珠换回一个据说是“能实现心愿”的粗糙琉璃瓶
最后,在一个阴暗的巷口,一个面色青白的少年倒在她脚边,气息微弱地呻吟着“饿……救…”,思思慌忙掏出仅剩的银钱,甚至摘下一只耳坠塞进他手里。他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引她走进更深的巷子,灵活的七拐八绕,然后,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思思终于意识到被骗,茫然地站在那条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小巷尽头时,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手指颤抖着摸向腰间,锦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缕丝线。
客栈“悦来居”的招牌在夕阳余晖里显得有些黯淡。思思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进去,往日那点属于王姬的矜持和底气早已在连日的惶恐和饥饿中消磨殆尽。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对柜台后那个胖胖的掌柜说:“我……我再住一晚……钱,明天一定……”
那掌柜抬了抬眼皮,油腻的脸上挤出一丝不耐烦的假笑:“小娘子,这话您昨儿个就说过了。咱小本经营,概不赊欠。”他伸出肥短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思思头上,“喏,那珠花看着还成,抵了房钱饭钱,勉强也够。”
那是她发间仅剩的一支珠花,小巧的珍珠围着一颗小小的碧玺,是离家时母妃亲手簪上的。思思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后退一步:“不……这个不行!”
“不行?”掌柜的嗤笑一声,脸上的假笑瞬间褪去,只剩下市侩的冰冷和凶蛮。他绕过柜台,动作竟出乎意料地快,一把就攥住了思思的手腕。那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没钱还充什么大小姐!给脸不要脸!”他另一只手粗暴地伸向思思的发髻,用力一扯!
“嘶啦——”
头发被扯得剧痛,那支小小的珠花已经落在他油腻的掌心。几缕被扯断的青丝飘落下来。
“滚出去!”他像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一样,将那珠花随手丢进柜台上的钱匣里,然后用力一推思思的肩膀。“没钱就睡大街去!别在这儿碍眼!”
巨大的屈辱和惊惶瞬间淹没了她。被推得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客栈大堂粗糙的木柱上,闷痛传来。周围投来几道或好奇或麻木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比挨了一记耳光还要难堪。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一片。思思再也顾不上任何仪态,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扇沉重的客栈大门,一头扎进了外面渐沉的暮色和不知何时飘起的冰冷细雨之中。
雨丝细密,带着深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濡湿了思思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冰冷很快透过锦缎,渗进皮肤,冻得骨头都在打颤。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街巷里奔跑,脚下湿滑的青石板好几次差点让她摔倒。最后,力气耗尽,将自己蜷缩进一条狭窄小巷深处一堆废弃的竹筐后面,紧紧抱住自己冰冷的膝盖。黑暗和湿冷像粘稠的泥沼,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巷子里弥漫着垃圾和阴沟的酸腐气味。
父王温和的笑容,母妃温暖的怀抱,阿念姐姐偷偷塞给她的蜜饯,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像隔着一层冰冷的水晶。只有那个白胡子老臣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思念,思念”还有客栈掌柜那凶恶的脸,鄙夷的眼神,手腕上残留的疼痛……委屈、恐惧、还有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压抑地呜咽起来,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雨好像更密了些,打在巷子口的石板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令人心头发冷的声音。寒意丝丝缕缕,像无数冰冷的针,穿透湿透的衣衫,扎进骨头缝里。将自己缩得更紧,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头顶那片不断砸下冰冷雨滴的、令人窒息的灰暗天空,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细密的雨丝依旧在下,却奇异地绕开了她蜷缩的角落,只落在周围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一片干燥而温暖的阴影笼罩下来,隔绝了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雨。
思思猛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首先看到的是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伞面是素雅的青灰色,边缘绘着几片墨色的竹叶,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沉静而温润。伞骨下,立着一个少年。
他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干净的月白青衫,料子看起来十分华贵,伞面微微倾斜,替思思挡住了所有的风雨,几滴雨水沿着伞骨滑落,滴在他青衫的肩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着眼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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