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根。”
凤千羽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刚刚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弹去了肩上的一粒灰尘。
那名递上弩箭的武将,手还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凤千羽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侧脸,心中的敬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这哪里是王妃?这分明是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执掌生死的修罗!
战场之上,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乱。
“将军!李将军他……他……”
“敌袭!有敌袭!”
“人在哪里?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剩下的两名叛军将领,脸上的狞笑早已被惊骇所取代。他们惊恐地四下张望,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死神,但除了呼啸的晨风和燃烧的殿宇,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未知,才是最致命的恐惧。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其中一名鹰钩鼻将领拔出刀,声色俱厉地怒吼着,“弓箭手!对着那边的房顶,给老子放箭!把他射成刺猬!”
然而,他的命令,非但没能稳住军心,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
钟楼之上,凤千羽已经重新架好了追魂弩。她的目光,冰冷地锁定了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鹰钩鼻。
“他很聪明,知道躲在人群里。”禁军统领在一旁低声说道,语气凝重。
“没用。”
凤千羽吐出两个字。在顶尖杀手的眼中,所谓的“人海战术”,不过是给了子弹更多穿透的选择而已。
她没有立刻射击,而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机会。
那个鹰钩鼻将领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他策马在人群中来回移动,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呼吸。他身边的亲卫,更是将盾牌举得高高的,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被围困在大雄宝殿前的武僧们,也发现了叛军的混乱。为首的一名白眉老僧,气息虽然萎靡,但目光如炬。他看准机会,一声怒喝:“阿弥陀佛!诸位师弟,随我杀!”
数十名幸存的武僧,爆发出最后的血勇,挥舞着铁棍,如猛虎下山,朝着乱了阵脚的叛军,发起了决死反扑!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鹰钩鼻将领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催马向前冲了几步,举起手中的令旗,想要重新组织阵型。
就是现在!
在他身体冲出盾牌掩护的那一刹那,凤千羽的食指,再次扣下了扳机。
“咻!”
又是一道无声的死神之吻。
鹰钩鼻将领的动作,猛地一僵。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赫然出现。坚固的铁甲,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狂暴的螺旋劲气,已经将他的心脏,连同整个胸腔,都彻底搅成了一团肉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喷出的却只有大块大块的内脏碎块。
“噗通。”
第二具尸体,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如果说,第一名将领的死,带来的是震惊和混乱。
那么,第二名将领的死,带来的就是崩溃和恐慌!
“鬼!有鬼啊!”
“是佛祖降下的神罚!我们杀了太多和尚,佛祖发怒了!”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叛军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们再也顾不上去围攻武僧,也忘了督战队的军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钟楼之上,皇帝墨渊看着下方乱成一锅粥的叛军,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一拳砸在窗沿上,大笑道:“好!杀得好!千羽,再杀!把最后一个也给朕宰了!”
凤千羽却没有动。
她站起身,将那架尚有余温的追魂弩,推向了旁边的禁军统领。
“你来。”
“我?”禁军统领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股狂热的战意。他知道,这是王妃在给他,给所有忠于陛下的将士们,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
“是!”
他没有推辞,学着凤千羽的样子,俯下身,将追魂弩架在肩上。
他的手臂,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当他的眼睛凑到准星前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刚刚王妃那两箭,需要何等恐怖的冷静与天赋。
下方,最后那名叛军将领已经彻底吓破了胆。他哪里还敢指挥战斗,怪叫一声,拨转马头,就想朝着寺外逃窜。
“别让他跑了!”墨渊皇帝急得大叫。
“稳住,别急。”凤千羽的声音,在禁军统领耳边响起,“感受风,预判他的路线,把准星,放在他将要去的地方。”
禁军统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按照凤千羽的指点,将准星缓缓移动,套住了那名叛将策马狂奔的身影。
就是现在!
他怒吼一声,扣动了扳机!
“咻!”
弩箭离弦而出!
这一箭,没有凤千羽那般精准。它没有击中叛将的要害,而是“噗”的一声,射穿了他座下战马的脖子!
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那名叛将猝不及防,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断了好几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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