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正往林昭昭鼻腔里钻——刺、冷、带着金属锈味的锐利。
她在混沌中先触到了冷:手背的留置针管冰得刺骨,像是有根银线从静脉直穿心脏;后颈贴着的退烧贴正慢慢洇开凉意,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像一片不肯融化的雪。
老苏的声音混着仪器嗡鸣飘过来:“瞳孔对光反射减弱,颞叶放电频率还在爬升。”
那声音低哑而疲惫,仿佛被监测仪的蜂鸣磨钝了边缘。
有温热的手覆上她额头,是小唐,掌心粗糙却熟悉,还带着常年翻文件留下的油墨味和纸张纤维的微痒,“昭昭姐的后颈全是汗,是不是又在做那个梦?”
监测仪的蜂鸣突然拔高半度,尖锐得如同玻璃划过耳膜。
林昭昭的手指在床单上抽搐,指甲缝里还沾着回廊砖墙上的血渍——那是她刻下“你说的不算”时蹭上的,铁锈般的腥气此刻仍盘踞在指尖,干涸后微微发紧。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含混的呢喃:“心跳……慢一点……”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每一次呼气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重量。
老苏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盯着脑电波监测屏,指节压得发白:“同步共情的后遗症开始显了。”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自从‘共鸣密室’启用神经耦合系统以来,引导师就必须承受双倍情绪负荷——但她总把输出端调成接收模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醒什么,“她每次引导参与者,都要把自己的神经频率调得和对方一致,就像……”他顿了顿,“就像拿自己当滤网,替别人滤掉恐惧。”
“咔嗒”一声,操作室的门被推开。
沈巍的白衬衫下摆沾着咖啡渍,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周发青,眼下浮着两片阴影,像是熬了整夜。
他走进来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调了最后十三分钟的数据流。”他把电脑转向老苏,声音低得像被揉皱的纸,“看这个呼吸频率曲线——她的吸气比第275位参与者快0.2秒,呼气慢0.1秒,精准卡着对方情绪峰值。”
小唐凑过去,喉结猛地一滚,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误差……不超过0.3秒?”
“她不是在引导,”沈巍的指尖重重按在“呼吸频率”的波动图上,指腹因用力泛白,“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节拍器。”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光急促闪烁,照亮每个人骤然绷紧的脸。
林昭昭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张被拉满的弓,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在锁骨凹陷处聚成一小汪湿痕。
老苏迅速调整升压药泵,塑料按键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小唐攥住她抽搐的手,掌心立刻传来指甲掐入皮肉的痛感,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红印。
“昭昭姐别怕,我们都在。”他的声音有些抖,却固执地重复着,仿佛这句话本身就能构筑一道屏障。
“许……蔓……”林昭昭的呢喃被仪器声割裂,尾音散在空气里,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沈巍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数据库日志在屏幕上快速滚动,敲击声密集如雨点打在铁皮屋顶。
当“许蔓”这个名字第17次出现在“林昭昭奶奶心理咨询档案”调阅记录里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时间集中在她入行后。”他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声音沉下去,“她不是怕曝光,是怕昭昭想起什么。”
安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铰链发出细微的“咯”声。
白语抱着一沓合同碎片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回廊晨露,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肩头布料上晕开深色斑点。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火气,混合着焦纸与清晨草木的气息。
她的目光扫过林昭昭苍白的脸,又落在墙上的“真”字投影——那是三百人用碎片拼成的,此刻正被晨光镀上金边,边缘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燃烧起来。
“老苏爷爷。”她的声音很轻,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激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老苏的手在白大褂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张泛黄的复印件。
纸页边缘磨损,折痕处已泛黑,显然曾多次展开又收起。
《心理干预知情同意书》的签署栏上,“许小蔓”三个字的墨迹已经晕开,像是被泪水浸过;备注栏的钢笔字却依然清晰:“因身份特殊性,建议签署行业沉默协议。”
白语的手指轻轻抚过“许小蔓”的名字,指腹碰到泪痣位置时顿住——那是她从小就有的真痣,温热而微凸;而许小蔓的是纹的,平滑冰冷,曾在某年冬天她偷偷触碰时察觉异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胡同口跳皮筋的笑声,姐姐把舍不得吃的橘子瓣塞进她嘴里时指尖的温度……
“她十五岁就签了沉默协议……”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眶发热,“那时候我们还在胡同口跳皮筋,她还会把舍不得吃的橘子瓣分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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