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警局办公楼只剩下零星几盏灯,沈砚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在桌面上投下一片冷白的光。桌上堆满了文件,福利院的用工协议复印件、矿场埋尸案的尸检报告、沈玥生前的行踪记录,纸张边缘被反复翻看得起了毛边,咖啡杯里的残液早已凉透,杯壁凝着一圈深褐色的渍痕。
沈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带着纸张的粗糙触感。他伸手去够桌角的文件袋,想再核对一遍福利院孩子的名单,却在抽出一张照片时顿住了——照片是白天从福利院附近的居民手里拿到的,像素不算清晰,却能清楚看到一个穿蓝色小褂的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洗得发白的玩具熊,站在福利院的铁门外,侧脸朝着镜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2019.5 小远”。
“小远”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沈砚的心里。他手指一顿,原本松散的肩膀瞬间绷紧,目光死死锁在照片里那只玩具熊上——熊的左耳缝着一块米色的补丁,右胳膊少了半截,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那针脚歪歪扭扭的,带着明显的手工缝补痕迹。
这个样子的玩具熊,他太熟悉了。
记忆像是被猛地扯开一道口子,2019年夏天的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涌进来,混着姐姐沈玥清脆的笑声,在耳边炸开。
那时他刚考上警校,暑假里总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刑侦案例,沈玥刚大学毕业,没找工作,反而天天往城郊的福利院跑,说是要做志愿者。那天傍晚,沈玥推开家门时,脸上还沾着点夕阳的余晖,手里拎着一个半旧的针线筐,筐里放着几块碎布和一团白线,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阿砚!我跟你说,今天遇到个特别可爱的小孩!”沈玥凑到沙发边,把针线筐往茶几上一放,献宝似的拿起筐里一只没缝好的玩具熊,“你看,这是我给小远缝的,他之前的熊坏了,哭了好半天呢。”
沈砚从案例书里抬起头,扫了眼那只歪歪扭扭的熊,嘴角扯了扯:“你这手艺,别再把人小孩的熊越补越破。”
“才不会!”沈玥瞪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戳了戳熊的肚子,“小远可喜欢了,刚才还抱着我说,等他长大要保护我呢!”她说着,忍不住笑出声,眼里的温柔快溢出来,“那孩子特别乖,就是有点怕生,我去了半个月,他才肯跟我说话。对了,他还说想跟我学认字,我下次把我那本童话书带去给他。”
“行啊,”沈砚当时没太在意,随手翻了页书,“你别天天跑那么远,晚上回来不安全。”
“知道啦!”沈玥应了一声,又低头摆弄起针线筐,嘴里还哼着儿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色。那时候的沈砚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他最后几次见姐姐笑得这么开心——一个月后,沈玥的尸体在城郊的河沟里被发现,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法医鉴定为意外溺水,案子就这么结了。
这些年,沈砚无数次回想那个夏天,想姐姐说过的每一句话,却从没把“小远”这个名字放在心上。他总以为那只是姐姐随口提起的一个孩子,是福利院无数个孩子里最普通的一个,直到今天看到这张照片,看到那只缝着补丁的玩具熊,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才突然串联起来。
沈玥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当时信号不好,她只说了一句“阿砚,我好像看到小远了,他在一个红色的房子里……”,后面的话就被电流声盖过,再打过去时,电话已经无法接通。那时候他以为姐姐是记错了,福利院附近根本没有红色的房子,可现在想来,姐姐说的“红房子”,说不定就是林辰和赵静拼命掩饰的秘密。
还有矿场埋尸案的死者,法医从尸骨里检测出了微量的安眠药成分,和沈玥当年胃里残留的成分一模一样。之前他只觉得是巧合,可现在联系起小远、红房子、福利院,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有人在刻意掩盖真相,沈玥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姐……”沈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小远怀里的玩具熊,指腹蹭过那道米色的补丁,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起姐姐当年缝熊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说“小远要保护我”时的笑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是他太大意了。如果当年他能多问一句“小远是谁”,能多在意一点姐姐说的“红房子”,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是不是小远也不会“被处理”?
“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时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到沈砚盯着一张照片发呆,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没走?都快一点了。”
沈砚猛地回神,迅速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湿意压下去,抬手揉了揉眉心:“还有点东西没看完。”
陆时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粥:“先喝点粥,胃里空着怎么熬。”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沈砚手里的照片上,看到那个抱着玩具熊的男孩,还有沈砚泛红的眼尾,心里隐约有了数,“这是……福利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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